“司先生的情況就很差,畢竟他殺了人。”

管家歎氣,“他在監獄已經待五年了,至少還要五年,才有可能出來吧。”

宴清心一沉,看向宴翎,“宴翎,你和司刃……”

“我沒事,姐。”

宴翎衝她笑了笑,“已經過去五年了,看不開的也能看開,想不通的,也都想通了。”

“我有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思考當時的情況,但人與人的思維真的很不一樣,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還是不能接受他最後向我爸捅刀子。”

她聲音很低,“姐,雖然爸是個非常爛的人,可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他殺了我的父親,從我知道這件事的那刻起,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可能發生。

倒是你,姐,我不希望你因為爸的死再對姐夫生氣,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現在你又好不容易醒過來,這五年裏他對你所做的一切,我和管家都看在眼裏,心裏對他的芥蒂早就消解了,與其憎恨過去,不如放下這些,擁抱未來,你說是嗎?”

宴清感到十分難受。

不是為秦來看見宴海航中刀放任不管難受。

而是為宴翎難受。

在她心裏,宴海航從來不是她的父親,哪怕作為‘宴清’,就算宴海航沒死,他後續想趴在她身上吸血,她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可他是宴翎的親生父親。

她喜歡的人,卻親手殺了她的父親,並要在監獄裏蹲十年牢。

生生掐斷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宴翎……”

“我沒事,真的。”宴翎笑,“想明白以後,我就決定把重心全放在事業上了,我才念完碩士沒多久,打算先試著賣冰激淩,如果這條路走不通,我再去找工作就是了。”

她已釋懷。

宴清卻難以接受。

原書結局,宴翎是和霍驍結婚,還生了一男一女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宴清黯然,“我以為……宴翎,我以為現在的你,至少會有一個喜歡的人,甚至還會跟他成家。”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宴翎奇怪地看著她,“姐,有喜歡的人,能成家再生孩子,是你希望看到的我的歸宿嗎?我現在學業有成,是頂尖大學的畢業生和研究生,我很年輕,對未來有很詳盡的規劃,我想要闖出一番事業,這樣的走向,讓你失望了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眼前的宴翎已不再是書裏的那個‘宴翎’。

妹妹有追求,想打拚事業,哪怕現在孑然一身,宴清也相信她會走上通往羅馬的大道。

宴清:“當然不會。”

“那不就行了。”宴翎彎起眼睛,“而且,盡管我和司刃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我和他還是朋友。這五年,我們一直有書信往來,他在監獄裏自學課本,去年還報名了成人高考,拿到了文憑,我為他高興,真的。”

宴翎說完覺得口幹,端起茶盅喝了一大口茶水。

“姐,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她說:“要是沒什麼可問的,我要打電話給姐夫啦。”

解開了顧廷川和宴海航的死因,宴清覺得自己確實沒什麼要問的了。

隻是,在宴翎要打電話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手手。

她想問,卻又不知自己能否承擔聽到真相後的打擊。

便抿住了唇不說話。

宴翎注意到,她將手放到腹部。

眸光微轉,宴翎放下手機,笑著看宴清,“算了姐,我們別打電話了,直接去找姐夫吧,他如果能親眼看到你醒來,一定比聽到你的聲音更加高興。”

-

臨近正午。

一所私立幼兒園附近。

天空萬裏無雲,豔陽高照。

車裏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近乎透明的糖紙,落在一雙修長的手上。

指尖翻飛,不到一分鍾,一隻閃閃發光的千紙鶴被折了出來。

糖芯含在嘴裏,微酸,清甜,涼涼地呼出口氣,與茉莉香氣混在一起。

氣味,像雨後初晴的花圃。

折紙人戴著墨鏡,臉比手還要白皙一些。

鏡片遮住他的眼睛。

優越的山根隔開鏡片與眼睛的距離,他抬手,揉了揉山根,把千紙鶴放到車前。

各種顏色,各種材質折出來的千紙鶴堆在車前,成一片汪洋,快要湧到方向盤的頂端去。

“你要每天都折鶴鶴的。”

“老師說了,折了一千隻,媽媽的病就會好了。”

他盯著那些五彩斑斕的千紙鶴看。

沒有十萬,少說也折了至少五萬隻了。

人還是那麼好看,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像睡美人一樣繼續長眠。

王子吻不醒她。

他盯視了會,掏出懷表看時間。

懷表是五年前聖誕節得到的禮物。

表盤是一整片星空,銀河架起長橋,星體隨銀河運轉,月亮如小小的黃餅綴在下方。

能讀分秒,能辨潮汐。

能從時針與分針的罅隙裏窺見永恒。

“這是我送你的聖誕禮物。”

她當時把盒子拿出來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待打開盒子,看見裏麵的懷表,笑彎了眼。

“好看,給爺戴上。”

她白他一眼,拿起懷表,走到他身後,戴在他的脖子上。

鏈條冰冰涼涼,纏在溫熱的脖頸上,激起小範圍的雞皮疙瘩。

他說冷,扣住她的手,下巴頦兒抵住她柔嫩的手背,眼睛亮亮地看著她,“今日陛下給了我名分,又送我禮物,蒙主隆恩,想來想去,無以為報,好像也隻能以身相許了哦。”

她輕嗤一聲,“你不問我,這個禮物有什麼寓意嗎?”

他想了想,把腕上的表卸下來,“這表太舊了,茉茉看我太可憐,這一年戴同樣的表過活,捉襟見肘的太寒酸,出去要給你丟人,不忍心,便賞了爺新的,是這個理兒吧?”

宴清被他逗得沒忍住笑了,“你這麼能說,不如轉行去說相聲吧。”

他捏著她的手不放,吻了又吻,“那不行,我隻想逗你一個人,其他人沒這個福分。”

他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直接讓她坐到他腿上,又要索吻。

兩人打鬧了會,她捏住他的雙頰,才勉強止住他亂親,輕喘了會氣,慢慢地說:“我以前很怕變老,很討厭時間流逝這種事,但是現在,我對未來的每一件事都充滿期待,我好像能明白,那種心靈雞湯,什麼‘與時間為友’之類的話了。”

他勾起唇角。

“秦來。”她喚他。

他輕輕“嗯”了聲。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歪頭看他,“是你讓我對時間,對未來有期待的,你已經有手表了,我就買了懷表給你,一低頭就能看見時間,你看。”

她的指尖點了點他的胸膛,“它貼著你的心跳走呢。”

他唇角的笑弧愈彎愈深。

她問:“喜歡嗎?”

他說:“喜歡。”

她說:“你繼續戴著手表吧,兩個一起用,我給你買新的懷表,又沒不讓你用舊手表,況且,你的手表要比我買的這塊貴多了。”

他問:“知不知道手表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