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相冊裏的照片有百張有餘,看起來都是這一兩天的產物,從早到晚,事無巨細地記錄著舒雪丫家陽台的動靜,和小區周圍的情況,和舒雪丫見了如何人等,直到自己的車行駛向小區,自己在舒雪丫樓下的猶疑,均拍攝到了,很是連貫。角度很專業,是特意聘請的專業團隊,不是那些無知偷窺者,應當是每日每夜都蹲守在這裏,已經跟了有一段時間,有經驗了。算上那些僥幸逃走的,這個人手中掌握的照片,應該還隻是杯水車薪。
更令他感覺其中有古怪的是,這架相機型號跟艾塵出事時分偷拍她的那架相機一模一樣,雖然型號問題有可能隻是巧合,然而種種巧合加一起,不能不讓他感覺其中有幾分古怪之處。
真是該死。待全部翻看完後,他閉了閉眼,拔出了記憶卡,一把掰斷,扔在了地上,又將相機狠狠地往那個倒黴被抓住的男人頭上砸去,霎時間那本就擦傷了的腦袋再次受到重擊,血流得更加厲害了。
歐陽徹餘怒未消,冰涼地看著腳下踩著的男人,一邊又加重了腳下的力氣,從鼻尖哼出了一聲冷絕的笑來,狠聲斥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記得歐艾塵出事的時候,也有目擊者說看到了附近有閃光燈,似乎是在偷拍車內的歐艾塵。他當時以為不過是一些三流媒體太沒有新聞炒作,所以想跟蹤歐家人中唯一沒有保鏢貼身保護的歐艾塵,以便挖出些什麼新聞出來,便沒有在意這條信息。然而如今想起來,才覺有幾分巧合。
他們是誰派來的,是否和當日跟蹤歐艾塵的是同一夥人?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這樣,那這個人今天被他抓到了,也是死有餘辜!
沒有再過多猶豫,歐陽徹環顧了一圈小區裏的攝像頭位置,眼神沉了沉,僅憑一手就已經利落地拎起了在灌木叢後呼痛翻滾的男人,冷靜地命令,“跟我走。”雖然他並不在意別人眼光,然而若是讓下樓來撿東西的舒雪丫看見也還不好解釋的。
他……還不能看見她,想起剛才在樓下聽到的爭吵,就明白舒雪丫現在在家中過得並不開心。他怕自己看到舒雪丫現在落魄的模樣,又會生出強行把她帶回莊園好好保護起來的衝動。越是明白她現在處境艱難,他就越要發誓克製住自己,不讓自己暴露出黑暗麵,以免讓她更為恨他。
男人似乎也聯想到了接踵而來的後果會是什麼,連忙手舞足蹈地掙紮起來,企圖鬧出大的動靜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以求支援,“你要去哪裏!我……”
絲毫未理睬他的呼救和哀求,歐陽徹幾乎是拖著血跡斑斕的他,一路走到了地下間,這才猛地將氣若遊絲的他一拋,看著在水泥地上滿地打滾的他,眼神冰涼刺骨,“說,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男人雖然額頭上還在流著血,但依舊在垂死掙紮。
他一字一句都似是從齒間逼出,染上了幾分涼薄的意味,落到他人的耳中,無不讓人不寒而栗,“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裝傻。”
見實在裝不下去,那男人通身汗毛一豎,隨即幹笑著換了一種理由,強行辯稱道,“那照片,那照片隻是……意外……如果冒犯到了您,我,我刪掉就是了。”
“哦?意外?”歐陽徹唇邊彎起似有若無的一絲諷笑,蹲下了身來,手掐住了他的右肩,強行將他上半身直立起來,緊緊地盯著他不安閃躲的眼睛,逼問道,“你的同伴呢?”
那男人麵色更加蒼白,聲音幾乎因恐懼而變了調子,然而依舊咬死了牙不肯鬆口,“哪有……哪有什麼同伴。”
下一瞬,他的肩胛骨就已經傳來“哢嚓”一聲,似是脫臼的聲音。然而歐陽徹的手依舊如燒熱的鋼鐵一般,鉗製在他的肩上,絲毫沒有放鬆的趨勢,冷冷地逼問道,“我再問一遍,你的同伴是誰,背後的雇主又是誰?”
那男人痛得滿臉扭曲,然而心中一想起組織對背叛者的懲罰,還是渾身一個寒噤,強忍著心底的恐懼,咬著牙否認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早知道不會這麼容易逼問出來,歐陽徹麵上並無驚訝,隻是勾起殘酷的一笑,手已經伸到了西裝內側,出奇平靜地掏出了一把烏黑油亮的消音手槍來,死死地抵著他的太陽穴,“現在呢?知不知道?”
歐陽徹的麵上沉鬱,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也真的做的出來!
雖然平日裏常與槍支打交道,然而男人還是禁不住被眼前突然冒出的烏黑槍口引得一驚,隨即往後一步步挪去,磕磕巴巴地道,“你不能隨便在這裏開槍……這裏可是居民區,你……”一邊說著,他的手已經借著地下間昏暗燈光的掩護,悄悄地摸到了後腰,似乎是要拿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