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好,他很滿意。
果不其然,他隻在吧台等了幾分鍾,便在酒吧門口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歐艾塵的身影。她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有換下,清冷的眉目尚餘存著些許疲憊,想來是剛結束工作,來到酒吧裏,她先是張望了一圈,而後才在吧台看見了她,眼神中不禁流轉過幾分訝異,而後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微微地皺了皺好看的眉,到底還是一步步走近,微微頷首,且當做是打招呼。
他壓抑下心底的歡喜,又暗惱自己都已經三十的人了,怎麼還像一個毛頭小夥子一樣羞澀,而後盡量以正常自然的姿態為她點了一杯雞尾酒,而後笑著以敘舊的語氣調侃道,“這麼多年啊,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無論約什麼時間,總會比別人早到一個小時。”
歐艾塵低著眉,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搭在手肘邊,精致的麵容在酒吧模糊的光影下褪去了幾分平日裏的淩厲,變得更為柔和起來。好半晌,她才回話,“你等了很久?”
秦白誌得意滿地笑起來,“不久,我早就摸清楚你的脾性了。”
她眸光微微地一閃,似乎覺得這樣的話讓她有些不自在,轉而低下頭去,攪著杯中五顏六色的雞尾酒,開始找尋起話題來,“在法國軍校過的怎麼樣?”
“一點也不好。”他語氣頗有點鬱悶。
“沒有女人?”一向冷淡古板的歐艾塵難得對他開起玩笑,有些一針見血的意思。
秦白卻是搖了搖頭,認真地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睛,一向嬉皮笑臉的臉龐此刻卻染上了幾分正經,“是沒有你。”眼看著她本來就微暗的眸光更加沉了下去,秦白知道這是她生氣的前兆,麵上不禁劃過幾分落寞,然而很快便笑著補上了一句,“開個玩笑而已。要知道巴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腿細胸大的女人,可惜我不喜歡跟洋妞一夜情,還是祖國好。”
歐艾塵沒有接話,隻是低頭搖晃了幾番杯中的雞尾酒,目光始終盯著杯中的五彩繽紛,眼睛卻絲毫沒有映上這層光彩,似乎已經遊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裏去。她一向不勝酒力,又討厭自己不在清醒之中的感覺,雖然這次的來意是放鬆自己,然而到了這裏後,反而依舊是滴酒未沾。
秦白覷著她的神情,一邊在心中暗惱自己怎麼越說越不在意上,反而把平時在軍隊中跟兄弟們插科打諢的那一套帶來了,而後繼續找起話題來,“你呢?這些年在幹什麼,看著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
“軍醫。”歐艾塵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一圈圈搖著手中的酒杯,他沉默了許久,欲言又止了幾個回合,終於還是問道,“其實在我出國之前就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疑惑地偏過頭來,一雙在燈光下愈發顯得黑得驚人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似是在詢問。
“你之所以現在還做著這份工作,是因為真的熱愛自己的工作,還是因為忘不了他?”歐艾塵曾經,也是一名優秀的畫家,年紀輕輕便已經拿過很多獎項,當時家族本就希望歐陽徹繼承家業,而她能夠這樣下去,他私心裏也希望她從事著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當初那件事,她或許現在還在四處采風畫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天忙碌辛苦。
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發難,歐艾塵神色有些微楞,正當他以為她大抵又會像從前那樣緘默不言時,她卻是沉聲開口了,“原先是因為忘不了他的,後來做著做著也就習慣了,如果叫我離開,我也不知道還應該再做什麼。”頓了頓,她一向清冷得幾乎如冰雕而成的臉上綻放了一絲難得的微笑來,“本來自然而然的事情就那麼多,何必去深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一樣的。”
他按捺不下心底的激動,語氣有些欣喜,“那也就是說,已經忘記他了?”
歐艾塵抬眼看了看他,毫不猶豫地啟唇,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不可能。”
雖然這個答案處在意料之中,然而秦白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語氣難免已經有些激動,“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學學你的弟弟,他以前的情人不是也車禍身亡了,現在不是照樣找了舒雪丫,一切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就你不可以?他難道真的有那麼好,值得你賠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