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不過是高密度的碳結晶,可卻得到這麼多人的追捧和青睞,這個世界的標準很奇怪,不是嗎?”她手中把玩著一顆尚未雕琢的鑽石,語氣嘲弄。星光透過鑽石晶麵,幻出熒熒光彩,更襯得她的皮膚白潔如瓷。他專注地看著她,目光中帶著縱容與寵溺。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耐心十足,微笑聆聽。
“你不覺得這些鑽石很像天上的星星麼,璀璨奪目。美的東西,自然會受到大家的喜愛。而且……人們愛一樣東西,愛得未必是它本身的價值。鑽石堅硬難摧,千年不變,所以大家將它比喻為愛情。鑽石之所以珍貴的,正是因為它不朽。”他摸了摸她的頭發,言語中帶著心疼。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的,星星也不例外。”她輕蔑一笑,站起身,透過落地玻璃窗,仰望夜空,“這些星星看起來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但實際上呢?它們不知道距離你有多少個光年。就好象幸福一樣,你覺得它在你目所能及的地方,可卻永遠得不到,因為它離你其實是……光年之遠。”說話的時候,她漫不經心地握緊了雙手。尖銳的鑽石割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出。
“鬆手!”見她傷害自己,他立刻收斂了笑意,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強行打開她的手掌。看到她掌心的傷痕,一慣溫和的他,眼中露出難得一見的惱怒。他一言不發,隻是熟練地替她消毒療傷,動作利落中帶著霸道。她的手掌不大,掙紮的時候,露出手腕處幾道褐色的傷疤,他皺了皺眉頭,拉過她的袖子,不動聲色地將它們掩蓋。
“洛洛。”他極有耐心地喚她,雙眸溫柔得如同這一夜星光。而她,依舊是那滿不在乎的模樣,隻是不敢正視他責備的目光。他就這麼看著她,終於,她的目光無處可逃。他溫暖的眼神,燙得她心裏發酸。
她還想和以前一樣滿不在乎,可低頭的霎那,眼淚卻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墜落。這一哭,就再也忍不住了。她驚慌失措地捂住唇,企圖阻止那不可控製的淚,但越壓抑,內心的悲慟就越甚。哽咽從指縫中溢出,漸漸地化做痛哭。驕傲、輕蔑、玩世不恭,那些平日裏包裹著她的麵具,瞬間賁潰。
看到她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他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將她圈進雙臂中。
“都過去了,洛洛。有我在,再不會讓人傷害你。”他的胸膛吻著她的側臉,低沉的聲音透過胸腔緩緩地流入她耳中,仿佛彼岸的梵音般帶著安撫的魔力,驅散了她的驚惶無助。她乖巧地蜷縮著,痛哭出聲的那一刻,心裏的一個部分也跟著柔軟起來。長久以來,她頑皮、叛逆、遊戲人生,而“壞女孩”不過是她為了自我保護而壘起的層層偽裝,是她看似強硬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盔甲。而這個男孩卻不理會她的言辭犀利,看透了她張牙舞爪之下的柔弱,固執地給予她溫暖。
“洛洛,每個人都有權利快樂,你也一樣。”他安慰的話語帶著某種承諾式的堅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
她眼神一黯,掙脫他的懷抱,她目光滑過他堅毅的下巴,眼中明明寫滿了動容,可出口的話語卻略帶譏誚,“永遠?嗬嗬……,永遠是多遠?”
他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回望著懷裏的女孩。她被他炙熱的目光灼燙得心虛,便不再追問。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他的答案。永遠有多遠?
光年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