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不中,他就投奔當時的宇世子,也是看中宇世子是幾個皇嗣裏最有魄力的,以後肯定大有前途。
他眼力很好,可惜運氣不好。
在福王府時他就隻能幫忙寫錄文書。
等到世子成為太子,身邊能人聚集,個個都是高才大士。
他這個落第舉人就更抬不上桌,連抄錄文書的差事都輪不上,才自請隨郡王出京。
在出京時,他仔細打探了尹陶這個郡王的來曆。
大夏的國公府聽起名字響亮,其實是開國時聖祖封的。
傳到現在已經六代有餘,早就隻剩下一個空殼,就連子嗣都斷了。
也不知道當今聖上是從哪裏犄角旮旯把國公府的牌匾找出來的,住進一個老嫗,說是國公爺的遠房親戚。
人人都傳尹陶是國公府遺失的孩子,皇上憐其孤零零長大,才封了郡王,恢複世襲罔替。
可張機卻查到十多年前,皇後娘娘在還是皇子妃時,曾經有遇刺過。
當時府裏夭折了一個幼子,年紀跟這突然冒出來的郡王相似。
而且,這個郡王也被太子關心過多了,身邊幾乎都是太子安排下的人,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有些話他不敢說,可有些事他敢想。
要是這個郡王也是一個皇子……那就是太子的弟弟,怎麼送到這窮地方來?
對此,張機就特意找到昔日同為太子清客,現在已經去了東宮的朋友詢問,探聽太子何意。
那朋友道:“太子的意思,其實就是皇上的意思。
郡王的封地雖然差些,但這裏人事簡單,也少了許多麻煩。
皇上是不想讓心思單純的郡王被朝中那些歪門邪道的汙穢心智。”
張機頓悟:太子和皇上的意思,是要這個郡王吃好喝好,當個逍遙王爺,不能回京,而且沒有多少人知道內情。
皇家事,張機懂。
京中多一個皇子,就多一份事。
有時候即便皇子無心,身邊那些幕僚清客也會帶壞他們。
自己跟著來,也就是陪郡王玩的。
現在郡王打鐵,賣地都是太子允許的。
哼,那個高讚有意見,無非是沒有從中分到一杯羹。
這是看郡王被逐出京,想惡奴欺主?
恐怕要崩掉狗牙,玩掉自己的腦袋,張機冷笑。
行宮後園那邊,一輛青布油車停在側門邊,穿著深灰常服,長得圓乎乎的陶惠撩簾下車。
門邊的周四平連忙迎上:“陶大人請進!”
陶惠快步往裏,道:“江姑娘今日可在?”
“姑娘正在園裏,已經派上去通傳了。”
“哦!那就好。”陶惠臉上露出輕鬆,進了側門,這才一步一步慢慢踱向暖閣。
昨天他也來過行宮,可江姑娘去了濟民藥房,撲了個空。
換成一般人,一個五品府尹來拜訪庶民,早就會提前通告,舉家相迎了。
可他隻留言次日再來拜訪,就打道回府,把三顧茅廬那勁演得十足。
今天他又來了,江團也正好在家。
周四平引著陶惠到行宮沁芳園暖閣坐下。
有婢女上茶,陶惠沒有端茶,隻是靜靜坐著。
暖閣點著碳盆,沒有慣例熏香,隻有淡淡梔子花香,暖意融融,飄香陣陣,仿佛身處煙花三月。
等待片刻,有環佩叮咚傳來,一個身穿深藍褙子的中年嬤嬤打起門簾。
陶惠知道,是江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