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對八叔的印象隻有主宅那天吃飯時打招呼對方尚算和藹的態度,八叔約莫三十多歲,在一幹兄弟中是最年輕的一位,但是和八旬(也可能是九旬)虞老爺子同框,二者不像父子,倒更像祖孫。
事實上,虞老爺子最大的孫子也就是任飛血緣上的親大堂哥今年已經快五十歲,兒女比他還大幾歲。
言歸正傳。
簡單而生疏禮貌的問好後,任飛略微遲疑片刻還是將他的訴求說了出來。
“為什麼?是不喜歡這幾門課嗎?”八叔聽他說不想周末上課後並未生氣。
任飛齜了齜牙,感覺有點疼,他按著額頭說:“八叔,我不想上這些課。”說完感覺自己語氣有點生硬,也擔心一言不合就把關係弄僵硬,先前虞家主宅走一遭,他知道主宅裏的人並不像虞銘那樣好糊弄,遂又道:“我的興趣愛好不在這一塊,而且比起學習樂器、外語,我更想將時間花在書本知識上,我目前的願望,是想考上燕大或清大。”
話畢,他屏住了呼吸,通訊另一頭也暫時沒有聲音。
時間越長,他不禁微微緊張起來,聽說這種規矩森嚴的人家最忌諱小輩忤逆長輩,雖然他也稱不上是忤逆長輩,但誰知道不聽從長輩安排算不算不敬長輩呢?
任飛忽然有些後悔這麼冒失,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他隻能耐心等待對方回饋。
良久之後,八叔那邊才有了聲,他沒說其他,隻問:“你的興趣是街舞和網球?”
“啊……是啊。”任飛老實應答。
對麵又沉默將近半分鍾,而後八叔說:“我看到你在學校課外項目選擇街舞和網球,如果需要額外找教練和老師學習,可以同我說。”
任飛愣住,這意思……不強行給他安排課程?
結果八叔話鋒一轉:“你不想學我們不會勉強,不過社交禮儀課程你需要上幾節課熟悉掌握。”
任飛聽得出來,這是八叔的最大讓步。
社交禮儀……的確,豪門必備。
“好!”即使沒把自己當成真豪門少爺,但他也不想一來就太出格。
這通電話整體來說還算愉快,沒有被刁難和強迫,任飛對八叔稍稍改觀些許。
emmmmmm……
也可能是因為他一個抱錯子並不在人家在意的名單中。
殊不知,八叔能輕易答應他並非因為不在意他,相反,還挺在意,不過在意的並非八叔,而是……虞老夫人。
“媽,是任飛打來的電話,小家夥不肯學額外課程。”八叔笑道。
虞老夫人正戴著老花鏡插花,若有外人在,必定會讚一句老太太時髦。聽到小兒子的話,虞老夫人常年沒太多表情的臉上多出一抹淺淺笑容,看得八叔都驚訝起來。
“那個孩子養得好,主意正。”虞老夫人說道。
八叔揚了揚眉:“這是您當初知道他身份卻沒讓五哥五嫂接他回來的原因嗎?”
“讓那對不成事的養,孩子隻會被養費,倒不如讓他在外邊瀟灑自在。可惜……”虞老夫人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抹遺憾和惋惜,遺憾任老爺子沒能挺過來,惋惜任飛小小年紀便失去所有親人。
八叔看著母親的臉色,忍了忍,沒忍住,問:“虞郴、虞郗還有虞越都是您一手安排人照顧長大,他們都非常優秀,並未染上五哥和五嫂惡習,即使當年將任飛接回來,五哥和五嫂也插不上他的教育,他會比現在更優秀。”
虞老夫人並未看他,淡聲反問:“虞越呢,要怎麼安置他?”
“當然是像現在這樣一起養著。”八叔理所當然回,反正他們虞家什麼不多就是錢多,養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任家呢?”虞老夫人放下剪刀,終於望向小兒子,“任老先生幼年喪父喪母,中年失去兒子兒媳,若再失去唯一的親人,他又當如何?”
八叔張了張嘴,一瞬間竟忽略了抱錯是兩個家庭的事,他們虞家家大業大,多養一個孩子無半分壓力,可將抱錯的孩子要回來,那對於隻有唯一一個親人的任老爺子而言,公平嗎?
若……早早將兩個孩子各歸其位呢?八叔忍不住想。
虞老夫人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杯中茶水,視線落到桌上插花上,她似是讀到了八叔的內心想法,緩緩道:“當年他們都還太小,心性不定,身份互換環境改變會讓他們迷失和茫然……事已至此,便不必去扭轉更改,任飛和虞越都是好孩子,你多照看著些,別讓老五夫妻欺負了去。”微微停頓片刻,又道:“任飛不想學那麼多,虞越與他同齡,這些年估計也是硬著頭皮學習那麼多課,給他放放假吧。”
八叔在心中感歎母親的用心良苦和體貼,溫聲應道:“是,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紅包繼續走起~
虞老夫人不是虞銘親媽,大魚隻說虞老夫人是個有容人之心的大度的老人,具體不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