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裴悶哼一聲，卻沒有動她，單手撫著她的脖子，小聲勸慰：“阿稔，別怕，是我，我在呢。”
宋稔充耳不聞，口下的力一點沒鬆，瘋狂之中猛地抬頭，向門口的方向看去。
門邊，睿睿怔怔地靠著，看著那個瘋女人咬著他的爸爸，爸爸竟然沒有打她。
他剛剛咬爸爸，都是輕輕咬的，沒有用力，而這個瘋女人卻咬出了血。
“壞女人！！”小孩子忍不住大叫。
宋稔渾身一顫，腦子裏瞬間炸開，鬆了口，“睿睿，我……”
她剛開口，身體就仿佛泄了力，眼前一白，倒在了秦向裴的懷裏。
烏壓壓一片醫生湧進了房間，秦向裴抱著宋稔手足無措，耳邊全是醫生們的歎息商量，仿佛下一秒他懷中的人就要離他而去。
醫生要給宋稔打鎮定劑，他卻下意識地抓住了醫生的手，勉強張口：“她會不會永遠這樣？”
“秦先生，您的妻子在精神上百分之百出了問題，需要接受治療……”
醫生後麵說了什麼，秦向裴沒聽清，那些專有名詞就像是細密的牛毛針，一點點地鑽進他的骨骼縫隙中，然後狡猾地到處肆虐，掀起狂風巨浪般的疼痛。
他的阿稔，瘋了。
秦向裴是怎麼走出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樓道裏全是急促的腳步聲，醫生護士從他身邊擦過去，甚至有人撞到他，他也無動於衷。
直到醫生確定宋稔情緒穩定，周圍又安靜下來，孩子的尖叫聲卻驟然響起。
秦向裴猛地抬頭，目光淩厲地看著門邊的睿睿，“閉嘴。”
睿睿嚇了一跳，立刻吞聲，站在房間門口一動不動。
“爸爸……”
“你別叫我爸爸。”秦向裴掃了一眼孩子，心裏忽然就出現陰暗的念頭，克製不住地瘋狂生長。
如果當初沒有這個孩子，他和宋稔之間根本不會走入死胡同。
就像現在，他沒辦法把楚覓的影子從睿睿的生命中摘幹淨，也沒辦法讓睿睿接收宋稔。
無論如何看，都是死局。
睿睿畢竟小，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片刻之後又小心翼翼地靠近秦向裴。
“爸爸，你別生氣，等……壞……她醒過來……我就去看她。”
秦向裴微微發怔住，忽然間看到希望，抓住睿睿，將他拉到跟前來。
“真的？”
“真的。”
小孩子的臉龐太天真，以至於秦向裴忽略了某些複雜的東西。
他隻是突然覺得，山海並非不可平，說不定睿睿會成為契機。
“睿睿，裏麵那個阿姨是你真正的媽媽，等她醒過來，你就去叫她媽媽，好不好？”
小家夥微微斂眸，大眼睛忽閃忽閃，點了點頭，“好……”
秦向裴長舒了一口氣，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裏，從這個小小的身軀上汲取力量，一遍遍自我安慰，宋稔會好的，他們之間還沒有走到盡頭。
他隔著玻璃窗，朝著病房裏麵看過去，滿目的癡纏偏執。
宋稔，隻要你撐過這一關，我一定好好對你，絕不再辜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