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稔腦子昏沉，覺得周圍一片冰冷，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做不到，她看不見，也聽不見，就像是溺水的人，絕望恐懼。
“媽媽。”
空靈的聲音，不知道是那裏傳出來的，刺激得宋稔腳下踩空，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鼻息之間還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盯著天花板，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緩了一會兒，等心跳平複，才慢慢轉過頭去，隔著玻璃窗往走廊裏看。
走廊裏，秦向裴坐在椅子上，閉眼淺眠。他高大的身子靠在那簡易的椅子上，顯得滑稽狼狽，額前的碎發疲憊地垂下，收斂了往日的淩厲。
宋稔嗤之以鼻，正要轉頭，椅子上的人卻仿佛接收到感應，身子顫了一下睜開眼睛，剛好和她四目相對。
男人眼神中閃過欣喜，立刻就醒了，離開椅子站了起來。
宋稔收回視線，不想看他，又變成盯著天花板的樣子。
外麵有著隱隱約約的吵鬧聲，逐漸逼近，變成了清晰的孩童哭喊。
宋稔聽不得這聲，她在夢裏已經聽得太多，驟然聽到，有種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感覺。
她皺了眉，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抓緊被子，內心無比想要尖叫，更想捶打自己的頭。
耳邊是無邊無際的鬧聲，逼得她沒辦法再躺著，隻能坐直身子，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冷水。
忽然。
門開了，孩童的哭鬧聲近在咫尺。
宋稔手一晃，將碰到手的杯子打碎在地上。
她眯起眼睛，往門邊看去，瞳孔慢慢聚焦，視線越來越清晰。
秦向裴站在門口，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小家夥正在用力掙紮，一口咬在秦向裴的肩膀上，死活不鬆口。
“我要媽媽，要媽媽，你是壞爸爸！！”
“楚覓不是你媽媽，她才是。”宋稔聽到秦向裴壓著聲音說話。
她往後縮了縮，不敢正麵去看，隻是憑著餘光去瞥向那個孩子。
記憶中的睿睿，是她最近所有噩夢的主角，她對他的長相印象深刻。
秦向裴抱著的那個孩子，就是睿睿，隻是長大了些。
“她不是我媽媽，她好醜，好醜！”
孩子的叫聲尖銳又傷人，就像是一道冷箭，直直地朝著宋稔射過來。
宋稔有點慌了，她確定那孩子是睿睿，卻不能確定這是在現實中，不遠處的秦向裴也有點模糊，好像是虛幻的。
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在看她的笑話，就連最天真的孩子也是。
“滾開！！”
宋稔終於控製不住，對著門邊的人尖叫出聲，瘋狂地將床頭的東西砸出去，找不到東西了就開始用頭撞牆。
秦向裴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第一時間丟開睿睿，大步走到宋稔身邊，將瘋狂的宋稔抱進懷裏。
“來人！醫生快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宋稔被男人抱住，還是用力掙紮。
她頭疼欲裂，又找不到東西發泄，腦子裏晃過孩子的動作，她隻是愣了一下，就照貓畫虎，一口咬在了秦向裴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