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小動作被全部捕捉,狗卷棘當即悶笑了一聲,指尖的動作更是輕柔,他現在整個人被溫順無害的外表包裹住了,高一時的桀驁造型已經徹底遠離,模樣格外乖巧。已經長長,柔順搭在頰的淺色碎發將狗卷棘以往的鋒利修飾幹淨,變成了難得的柔順,卻被那雙深沉的眸子破壞幹淨。

瞎子老頭嘖嘖咂舌,全是眼白的眼睛被刺到似的挪開,身後兩人誰也沒理會他的動作。

瞎子老頭:“…………”

就在這時,三對敏銳的耳朵同時動了動,馬蹄聲滲入土地,傳進他們的耳膜之中。

有軍隊的聲音。

整個醍醐國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緊繃當中,似乎所有人都隱隱意識到,國家要變天了。

耕地已經全部荒廢,明明還不到收割的季節,勞作一年的成果卻被農人丟棄,與朝倉接壤田地的村民全部蝸居在村門口,兩股戰戰,手裏或多或少的都握著農具,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孱弱的婦人。

他們眼裏含著淚光,被村長聚集在村口,不少人已經開始抽泣。

村長也在發抖,卻強裝鎮定:“孩……孩子們已經藏好了嗎?”

“藏好了!我讓他們躲在自己家的地窖裏,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下方瘦弱的農人手裏握著鋤頭,兩條腿顫抖著,四十多歲的男人,眼裏裹著淚花,幾乎絕望的詢問著上頭年邁的村長:“村長大人,為,為啥國主軍隊沒……沒來前線啊?”

兩鬢灰白的村長重重抹了一把臉,抖著聲音回他:“國主軍隊去斬殺魔神之子了。”

有婦人崩潰哭叫出聲:“那我們這些人怎麼辦啊!沒有軍隊來……隻有我們去……去迎戰朝倉嗎?!”

陸陸續續又有其他人的哭聲傳出,男女都有,聲音裏裹滿了對於戰爭與死亡的恐懼。

“這是讓我們去死啊! ! ! !”

“新國主無能——! ! !”

“我不想死嗚嗚嗚啊啊啊! ! !誰來救救我們啊——! ! !”

“我們迎戰軍隊有什麼用啊——! !還是快逃吧! ! !”

“對啊——快跑吧! ! ! !”

“都給我安靜! ! !”村長在亂哄哄的哭聲裏厲聲大喝!他的眼裏也有淚光,知道自己迎戰不會有命,卻隻能大聲呼和恐懼的村民:“我們是可以跑!孩子怎麼辦!!!”

村裏的孩子最大也才六七歲,還有不少在繈褓裏的幼崽,根本無法在身後有軍隊追殺的情況下逃離,隻能死在逃荒的路上。

躲起來在他們吸引敵軍全部注意力的情況下,在隱秘的地方躲著,避過這一陣風頭在出來,存活的可能性會提高。

那些可都是他們的親子!!!

血脈相連,骨髓相依!!!

下麵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村長掃視村民們臉上散不盡的恐懼,又重重抹了一把臉,淒聲道:“沒有軍隊,隻有我們自己來保護我們的孩子了。”

這些人都是父母兄長,甚至剛成年還未出嫁的年輕姑娘,臉上的稚氣剛剛散盡,滿臉淚水。

他們的孩子,弟弟妹妹。

村口安靜了下來,沉重悲愴的死亡氣息將他們籠罩。

相似的事情出現在朝倉過境的數個村子裏,有村莊這般選擇,也有村莊四散逃難。

沿途的路上開始出現被遺棄的嬰兒,嬰兒的哭嚎聲響徹山林,激起無數飛鳥,仿佛是這個末路國家臨死前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