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毒心(26)(3 / 3)

花崇放下筷子,目光漸漸冷下來,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嚴肅。

肖誠心不知是不是被懾住了,結巴道:“我,我就是心裏不舒服,想來你們重案組坐坐。我沒動其他東西,隻喝了一瓶水。”

“為什麼心裏不舒服要來重案組坐?”花崇說:“昨天你們積案組沒有加班吧?你大半夜還待在局裏?”

“今年不是還沒過完嗎?我想抓緊時間多處理幾樁積案。”肖誠心低著頭,“說實話,荷富鎮那個案子給了我很大的動力——如果沒有抓到郭樞,那魯洲安就得一直被冤枉下去。像這樣的案子說不定還有很多,我們每偵破一樁,可能就能把公正帶給需要的人,不管這個人是活著還是死了。”

花崇喉結動了一下,終是沒有打斷肖誠心。

“一抓到郭樞,我就開始梳理下一個積案了。”肖誠心皺了皺眉,“但是我周圍的人都不配合我,就挺,挺煩的。今年我們組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是年底,按以往的規矩,確實不用再忙案子了。可是,可是我還想辦更多的案子!”

說到這裏,肖誠心激動起來,“我知道別人怎麼說我們積案組,就檔案管理庫嘛。我以前覺得當個‘檔案管理員’無所謂,反正清閑,還安全,對外一說,和你們重案組、刑偵一組二組都是刑偵支隊的刑警。但現在,我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日子了!我半夜跑去重案組,主要是因為我心裏憋得慌,留在積案組我幹什麼都不得勁,去你們那兒坐坐,我感覺才好一些。我組上的隊員對我有意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半夜去重案組發呆,還故意避開監控了,沒,沒想到還是被拍到了。”

花崇辨別著肖誠心所言的真假,頗感無奈地發現,肖誠心此時爆發的情緒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早就想找你和陳隊談心了,但一直沒能下定決心。”肖誠心正襟危坐,“昨天我在你們辦公室想了很久,覺得,覺得不找你說說,我這個年都過不好!”

花崇歎氣,“你想調到重案組來?”

肖誠心臉頰紅得厲害,“是!”

“和陳隊說過了嗎?”

“還沒有。”肖誠心咽了咽唾沫,一副終於將心中所想吐露出來了的模樣,“我知道這事很唐突,甚至很任性。我在刑偵支隊荒廢了很多年,一直沒什麼上進心,現在突然想拚一把,但能力和經驗各方麵都有欠缺,可,可能連重案組最年輕的隊員都比不上。花隊,我今天找你,不是非要你同意我來重案組,我……”

“我也沒有這個權力。”花崇抬手打斷,“刑偵支隊的人員流動由陳隊說了算。”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向你表明我的態度。”肖誠心說,“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你一起辦案!”

花崇往他的杯子裏倒了一些飲料,“人事調動可能要等到年後了。”

肖誠心神情一頓,“花隊,你願意讓我來重案組?”

花崇笑,“都說了人員流動由陳隊說了算。我願意不願意沒那麼重要。”

“你剛才的意思就是你願意!”肖誠心眼睛都亮了,“我雖然不足的地方還有很多……”

“行了,吃菜吧。”花崇不讓他繼續往下說,“郭樞這個案子,多虧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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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餐館,肖誠心執意要送花崇回家,花崇跟他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說服他趕緊走。

柳至秦從一旁的咖啡館出來,摘下耳機,遞給花崇一杯拿鐵。

“都聽到了?”花崇問。

“嗯。”柳至秦說:“不算太意外。就是有點兒說不出口的鬱悶。”

花崇喝了口咖啡,不解,“鬱悶什麼?還是說不出口的鬱悶?鬱悶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

柳至秦眼神柔軟地看他,“花隊,你這是吸引了另一個組的組長來給你當下屬啊。”

花崇怔了半秒,“嘖。”

“還‘嘖’?”柳至秦牽住他的手,溫暖的掌心相貼,“肖誠心那麼沒進取心的人都被你感染了。記得我們剛幫積案組破案時的事嗎?”

“怎麼不記得。”花崇說:“肖誠心把所有線索都撂給我們,抵觸出外勤,一讓他負責什麼,就隻顧著往後縮。膽子小不說,領悟能力也差。”

“連陳隊都說,他這樣的刑警,就適合待在積案組。”柳至秦籲出些許白氣,捏了捏花崇的手,“但我們家花隊有本事,硬是把一位消極怠工的同事給感染了。他今天跟你說這一大段話,我才仔細想了想。郭樞這案子,還有之前申儂寒的案子,他確實積極了不少,跟在洛觀村時很不一樣。”

“這和我沒關係。”花崇說,“他在積案組耗了多年,又頂著組長的名頭,沒有機會接觸重要案子罷了。敢幹警察這一行,多半都有血性,他感受過偵破案件的痛快,心理上有轉變也正常,別把功勞丟我身上。”

“謙虛了。”柳至秦笑,“還是因為你辦案時特別吸引人,所以周圍的人願意跟著你,聽你的。”

花崇偏過頭,“特別吸引你吧?”

柳至秦輕輕晃了晃他的手,“我就不一樣了。”

“嗯?哪裏不一樣?”

“你辦案的時候特別吸引別人。但所有時候都無差別吸引我。”

花崇抿唇笑。

“所以他們是你同事、部下。”柳至秦補充道:“而我是你男朋友。”

花崇壓不住唇角的幅度,推了柳至秦一把,“大街上,別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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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誠心一邊開車一邊哼歌,心情難得地舒暢,經過一處紅綠燈時還思考過要不要回市局,再把手頭的案卷拿出來看一遍。

這陣子他內心相當糾結,每天都想調去重案組,又擔心自己的能力被重案組拒之門外,也擔心被拒絕之後受積案組排擠。以前工作就是混日子,得過且過,現在看到混日子的同事,會覺得煩躁不安。

患得患失,過得很不痛快。

如今把心頭的想法都跟花崇說了,感覺就像一大塊石頭落地,順利的話,也許年後就能去重案組報到了。

肖誠心眯了眯眼,不由得晃了晃頭。

也許是興奮過頭,他竟然沒有發現,一輛摩托正靜悄悄地尾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