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穿著滑輪鞋的女孩衝了過來,因為刹不住而哇哇直叫喚。男人躬身,微笑著伸出手,將她護住,低聲道:“沒事吧?”
女孩看上去才六七歲,小蘿莉一個,眼淚汪汪地說謝謝,淚水弄濕了他的手背和衣袖。
“沒關係。”他笑得溫柔,好似血液中的陰鷙與癲狂從來不存在,甚至還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加油練習,注意安全。”
女孩滑走了,身影越來越小,漸漸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他這才抬起手,看著濕漉漉的手背,眼中的溫度消失得一幹二淨,接著被厭惡、鄙夷所取代。
真髒。
這些人,這些活著的人,真髒。
?
“這麼快?”連烽手指夾著煙,兩眼在白煙中虛起來,“我還以為花崇會為那些案子忙上一陣子,沒想到他解決得這麼利落。”
“有柳至秦幫他。”陰影裏的人麵目不清,聲音倒是清晰,聽得出語氣間的不屑。
連烽看著窗外,神色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人又道:“柳至秦是個**煩。”
“嗯。”連烽抖掉一截煙灰,“還有柳至秦背後的那群人。那個特別行動隊,沒一個好對付。”
“需要先解決柳至秦嗎?如果沒有他,花崇就等於斷了一條臂膀。”
“怎麼解決?”連烽轉身,眉心擰著,“陳爭看上去不幹事,但眼睛一直盯著重案組,如果現在動柳至秦,我怕得不償失,影響後續行動。”
“黃才華還是用早了。”那人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時機不對,如果時間更加充足,我們能把他‘調丨教’得更完美,說不定那一撞,花崇和柳至秦就都沒命了。”
“算他們命大。”連烽從高腳椅上下來,摁滅煙頭,“最近有什麼案子能拖住他們嗎?”
“暫時沒有。現在特警成天在街上執勤巡邏,就算有人有作案的心,恐怕也沒有作案的膽了。之前那兩個案子算是咱們撞了大運,剛好遇上一個神經病報複社會,可惜啊,姓花的這麼快就把人給逮住了。”
“重案組沒案子,照花崇的個性,肯定會將注意力轉到梧桐小區上去,加上他身邊還有個柳至秦……”連烽說到一半停下來,不悅道:“我不該留他。”
“要不這樣,我們製造一些事,讓他去忙。”
“不行。”連烽立即道:“不要引火上身。”
那人往酒杯裏加了一塊冰,“那你打算怎麼辦?”
?
浴室開著浴霸,光線有些刺眼,花崇挽著薄款睡褲的褲腳,身上的寬鬆T恤已經濕透了。“罪魁禍首”二娃坐在他腳邊,一邊歪著頭看他,一邊用爪子討好地刨他的腿。
“刨什麼刨?再不老實我要揍你了!給你洗澡怎麼這麼麻煩?”花崇索性將T恤脫下來,隨手扔在洗手台上,擠出大量大型犬專用沐浴乳,搓出滿手泡沫,一股腦往二娃背上抹。二娃甩著沉重的尾巴,喉嚨“咕噥”作響。
“你還鬧?”花崇手勁大,洗個狗子像在搓衣板上洗衣服似的,邊搓邊說:“來,腳抬起來,洗腳!”
二娃聽話地抬起右前腿,任由花崇握著。大約是被搓得太舒服,還眯起眼直哼哼。
花崇蹲在地上,將狗子從頭到腳洗了一遍,被頂頭的浴霸照得頭昏腦漲。
給二娃洗澡是件苦差事,二娃雖然很溫順,但體積龐大,毛也太多。很多大型犬都是在外麵的寵物美容店洗澡,二娃也去洗過幾次,但後來花崇發現它似乎更喜歡在家裏洗澡,細想之下,意識到二娃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曆,對不熟悉的人抱有本能的畏懼,雖然允許別人撫摸自己,但內心並不情願。
花崇便不再帶二娃去外麵洗澡。
二娃側躺在濕漉漉的地磚上,愜意地裝死,隻有尾巴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花崇抓住它的前腿,想將它拉起來衝水,它卻耍起賴,一點力都不願意使,看上去和死狗沒分別。
花崇扯了一會兒就沒耐性了。二娃聰明,見勢不對,立即“噌”一下坐起來,扛著一身泡沫朝花崇吐舌頭,活脫脫的狗腿子。
“不準亂動了,眼睛閉上。”花崇拿著花灑,彎腰給二娃衝泡沫。
這一衝,就衝了二十多分鍾。
二娃毛多,花崇每次擠沐浴乳的時候又記不得控製量,這樣搓澡的時候倒是好玩,但清洗的時候就特別麻煩。浪費水不說,腰長時間彎著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把泡沫全部衝掉,花崇丟開花灑,直起腰的一瞬間,眉突然皺了起來。
腰背酸脹,尾椎像要斷掉一樣。
二娃卯足了勁甩身上的水,花崇正在揉腰,躲閃不及,被甩了滿身滿臉的水。
“我操!”花崇瞪著二娃,二娃知道自己錯了,抬起右前爪,像模像樣地遮住眼睛。
“你捂哪門子的臉?”花崇輕輕踢了它一腳,“教你那麼多動作,你就學會了這一個?”
“嗚嗚嗚嗚!”二娃得意地搖尾巴,眼睛亮得像燈光下的黑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