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員們幾乎都散出去了,廳裏沒什麼人,他又往杯子裏扔了幾朵菊花,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又在幹啃菊花?”陳爭拿著一個文件夾走進來,目光往飲水機一掃,“曲值不給你燒水,你就不能自己動動手?再懶下去,我看你以後幹脆連冷水也別泡了,直接抓一把往嘴裏塞,跟吃薯片一樣,多方便。”
刑偵支隊的隊長今年35歲,個高臉俊,手段了得,背後還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平時頗有高丨官子弟的作風,辦起案來卻是雷厲風行,極講原則,私底下護犢子護得跟老母親似的,該給手下爭取的權益拚出老臉也要爭取,不該操心的生活問題也要殫精竭慮,操心個遍。
尤其愛操心花崇。
但即便如此,特警支隊那邊還常抱怨他虧待了花崇。
花崇的菊花茶就是他送的,說什麼菊花清熱,喝了消氣。
花崇從來不覺得自己火氣旺。
“你這建議不錯。”花崇道:“下回我試試幹啃菊花。”
“你還得意起來了?”陳爭將文件夾往桌上一拋,“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剛開完會,正想理一理思路,你就來了。”
“嫌我啊?”
花崇笑,“誰敢嫌你?”
“不跟你閑扯。”陳爭眉毛揚了揚,朝文件夾一努嘴,“看看,技偵組空降了個新同事。”
花崇滿腦子案情,沒工夫管什麼新同事舊同事,右手將文件推到一邊,“技偵組的你拿我這兒幹嘛?給袁昊看去啊。”
“這位掛名在技偵組,但以後主要在重案組活動,人就是奔著重案組來的。”陳爭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公安部信息戰小組派來的青年才俊,過幾天就到崗。”
“信息戰?黑客啊?”花崇來了興趣,翻開文件夾一掃,看到貼在右上角的證件照時眼角輕輕一揚。
“是他?”
?
技偵方麵暫時沒有進展,道橋路的監控形同裝飾,少有的幾個能用的攝像頭也未能捕捉到徐玉嬌的身影。不過曲值這邊倒是有了不少發現——徐玉嬌畢業於東部一所財經類大學的金融係,大四就回到洛城,在新洛銀行實習,案發前任客戶經理。其父母做了幾十年連鎖餐飲生意,光是在洛城市區,就開了8家中餐廳,家底殷實。
“徐玉嬌和新洛銀行的同事相處得怎麼樣?”花崇正在翻閱曲值帶回來的筆錄,“大四回來實習?這工作是她家裏幫找的吧?”
“是。”曲值不愛喝白開水,也不愛泡什麼菊花烏龍,成天冰紅茶不離手,市麵上能找著的冰紅茶都被他喝了個遍,各種飲料瓶一字排開碼桌上,排隊等待臨幸。
他隨手拿起一瓶,一口氣灌下大半,“徐玉嬌的父親徐強盛和新洛銀行當時的一位主管有些交情,徐玉嬌入職沒走校招程序,算是半個關係戶。這幾年工作順風順水,該升職升職,該加薪加薪。其他人壓力大任務重,她掛了個閑職,基本沒什麼事做。”
花崇打斷,“她人緣怎樣?”
“人緣很好!”曲值放下冰紅茶,“花隊,這就是我覺得不大對勁的地方。你想,新洛銀行是個小銀行,走後門進去的人不多,大多是通過校招、普通社招、獵頭推薦入職,徐玉嬌靠著家庭關係入職升職,平時很多工作都交給下屬處理,經常請假旅遊。按理說,她在職場上的人際關係應當好不到哪裏去。”
花崇將筆錄推給曲值,“結論別下這麼早。”
“你是說她人緣好也很正常?”
“不,我是說她同事們的話不一定可信。”
曲值聳了聳眉,“那你還問?”
“幹我們這行,不八卦點兒不成。想到什麼就得問,問出什麼另說。”花崇道:“要什麼都不問,很多線索就放過去了。”
曲值“嗬”了一聲,“你不僅愛八卦,還愛造謠。”
花崇莞爾,“我造什麼謠?”
曲值狠狠指著自己的下眼皮,委屈死了,“花隊你看清楚,這是臥蠶,不是什麼眼袋!”
花崇都忘了早晨那岔了,茫然地看著曲值,“什麼臥蠶眼袋?”
曲值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算了算了……”
花崇還是沒想起,正想追問,一名技偵上氣不接下氣跑來,“被害人的家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