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惡意(1 / 1)

我早該預見的,林屾在學校的情況很差,他學習成績很不好。

老師會給予他特別關照,可是惡意卻從來都沒有消散。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欺負他。

不是身體上的痛打,而是精神上的壓抑。

他們把林屾熬夜通宵思索的作業撕成紙片,扔進垃圾桶,一群人笑得囂張又桀驁。

這些隻是他們高三壓力太大時,不放在心上的消遣。

我結識了一個女生,叫百南,善良,白麻裙,愛笑,一如我所期冀。

那時,她站在教務處外麵,悄咪咪地站在門外聽牆角。

站在教務處裏麵的,是位男孩,校服幹淨,麵容也幹淨。

情愫昭然若揭。

青澀的如同未熟透的杏子,蔓延生長在和巷子隔了一條街的老胡同裏。

老胡同裏埋著裝修老舊的高三複讀學校。

旁邊是早餐店和雜貨鋪,中間夾著一座巨大建築物。

看起來形狀怪異,構建奇特。

學校裏是有食堂的,飯比外麵便宜,一個饅頭兩角錢。

但是味道難以下咽,我選擇不吃,這不是個好習慣。

直到第三天,我的宿屙犯了,胃痛得厲害,砌成牆的書本堆在桌子上。

外麵開始下雨,我借由減肥不吃飯,趴在桌上睡覺,教室裏坐著幾個埋頭苦學的同學。

太過於安靜反而不適應。

晚自習過後開始下雨,來得沒有預兆,我從儲物櫃裏掏出雨衣。

披在身上,透明塑料雨衣拖到腳裸,百南驚訝地望向我。

池弋,你這也太酷了吧!

於是,我從儲物櫃拿出了另一件透明雨衣。

我們奔跑在接近淩晨的街道,店鋪全部打烊。

昏黃的坐在我肩頭的路燈,繞在我尖銳靈魂和軀殼周圍的瓢蟲。

透明雨衣對我來說沒起到丁點作用,蓋住的頭部部分撕裂開一道口子。

雨澆在我的頭骨上,我連著打了好幾個寒戰,差點栽倒在地麵,姿勢極其不雅。

百南掏出MP3,又花了好長時間,解決了彎彎繞繞的耳機線,一端在她耳朵裏,一端在我耳朵裏。

那是一首名叫88的另類搖滾,我不知如何分類它,開頭的哼鳴像在鼓點和歌曲之外的聲音。

她說,她感覺這首歌適合暴雨天。

搖滾和暴雨是天賜的不可觀摩性行為。

溱姨的酒館還在開張,裏麵卻沒有人,她一個人在裏麵抽煙,指尖夾著一根,耳後別著一根。

半夢半醒,意識不清。

但是奇怪的是,我從沒有見過她熟睡。

酒館二十四小時開張,沒有生意,她一點也不在意。

繞在酒館周圍的由白天的活人變成夜晚的惡鬼。

酒杯擦得鋥亮,搖晃碰撞出清脆的聲音從夜晚到白晝,再從白晝到夜晚,周而複始。

林屾像隻小狗蹲在我家門口,頭發很難聞,衣領還粘著不明絮狀物,濕漉漉的一隻。

池弋,你……

我隻是很愧疚,無法彌補的那種。

我該等他的,當我看到他濕漉漉的那雙眸子,我好像永遠無法拒絕他。

被雨水浸潤的睫毛。

狂歡咆哮的是墨般的空氣,凝固冷卻。

我張開臂彎,把濕漉漉小狗般的林屾報入懷裏,雙眼看見的是生鏽掉漆皮的鐵門。

我有什麼資格能讓他安慰隻是暫時性的互相報團取暖。

我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脊骨,思緒停留在當前。

林屾,不會了,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就算我裹足不前,安於現狀,處在黑暗陰霾的人生裏,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惡意來得猝不及防,甚至沒有任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