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還沒有飯卡吧,先用我的吧!吃什麼盡管說!”
我有些不好意思,半天不吱聲。許卉看看我,自顧自地笑了。
“那和我吃一樣的行不?”
我趕忙點點頭。
許卉打了兩份飯,我們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食堂裏的人還不算太多,估計大多學生還沒有下課。
許卉掰開方便筷子,順便把我的也掰開,遞到我手中。
“啊,謝謝。”
“謝啥。”她夾了口菜,看著我,“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啊?”
“咦?啊……我沒上過學。”
“啊?沒上過學?怎麼可能?你從哪兒來的啊?”
“……”我沒聽懂她的玩笑,以為她在問我以前是哪兒的人。我想起魏遙葉再三囑咐我不能跟別人說我是池歸鎮的人,就說自己是農村的。
“我是農村的。”
“哦。”許卉的表情還是有些驚訝。
“誒,魏阿姨是你什麼人啊?”許卉突然問。
“啊?你,你認識她啊!”這回輪到我驚訝了。
“我認識她,但她沒見過我,她大概聽藝羽提過我的名字。”
“藝羽?周藝羽嗎?”
“恩。你們啥關係啊?”
“她,她是我姐姐。”
“哦,表姐吧?”
“啊?恩。魏阿姨是,就是我阿姨。”
“……哈哈哈哈哈哈!”許卉又笑了,“你老實的樣子特可愛你知道不,哈哈哈哈!”
“我還沒聽藝羽說過她還有個妹妹呢。那你一定也很有才吧!最會唱什麼歌?”
“池……”
“池?”
“我就會唱點兒民歌。”
“民歌啊!不錯啊!那你嗓子一定很高吧!”
“還行吧。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啊?”
“是最好的朋友呢!不過自從生病她就再沒來了,我也不知道她生了什麼病,後來聽老師說她轉學了。她的聯係方式全斷了,這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她家出啥事了。”
許卉撇了撇嘴。
“她現在怎麼樣啊?你和她住一起嗎?”
我不敢告訴她周藝羽一直在家裏的黒閣樓上的事,怕說錯什麼。
“沒,不住一起。”
“我猜也是。”許卉歎了口氣。
“藝羽以前是飛羽學院最有才華的學生。我們學院是飛羽音樂公司的直屬院校,這個你知道不?”
我搖搖頭。
“沒事兒,現在告訴你。飛羽學院培養出來的人才有與飛羽音樂公司簽約的優先權,藝羽她爸爸就是飛羽音樂公司的總經理。一開始大家都覺得藝羽肯定能走後門了,我也那麼想,這也很正常吧,說白了就是嫉妒。可是後來,你知道嗎,藝羽就自己努力,參加各類歌唱大賽,在全國少年大賽上得了第一。當時飛羽音樂公司過來挑人,就給一個名額,全校誰都不敢跟她爭了,也沒有說風涼話的了。”
許卉說的很投入,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後來她在飛羽發展,出了三張專輯了。每次回學校,不但不張揚,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人緣還好,長得又好看,還溫柔,哎呀!可之後就失蹤了,媒體上也沒報道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個幽靈一樣的凶巴巴而冷漠的女孩兒,以前是那樣的嗎?
“再後來呢?”我問。
“再後來?哦。再後來她的妹妹來啦,也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乖乖的小女生,嗬嗬,剛沈振彥給我發短信,說你就是我們班上的,就坐在原來你姐的位置上!沈振彥這家夥,很關心你啊!”
我突然覺得渾身寒冷,在這樣的大夏天,我無端的冒起冷汗。我又想起周藝羽甩給我的冷眼,想起她讓人發顫的那一聲沙啞的“滾”。我好想流眼淚,好悲哀,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失去嗓子的小女孩兒。
難道周嚴把我接來是為了代替她的位置嗎?他是為了他的公司嗎?那個小女孩兒呢?他不管了嗎?
她會怎麼想我?一個來自死亡之鎮的背叛者,一個可悲的被人利用的玩偶,小麥妹妹,你什麼時候滾出我們家!周藝羽的聲音一遍遍的回蕩。
那是她的掙紮嗎?是她的憤怒嗎?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淚撲落落地往下掉,滴在飯盤子裏。
許卉嚇壞了,趕忙掏出麵巾紙給我擦眼淚。
“喂喂,別哭啊!我講的太感人了嗎?別哭啊!”
可是我的眼淚止不住,想要宣泄的同情,想要宣泄的憤怒,我們也許都一樣。隻是,那時的我還是太單純,太天真,以為自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就可以改變一切,到最後,終還是淪陷在了這個我從未了解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