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秋雨愁煞人,這深秋的白天越來越短,再一遇到風雨,更顯得昏天黑地。
這天的晚飯還沒吃完,柳奕就覺家裏像要摸黑了一般。
坐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唯一的光亮隻有煮飯的那點餘燼。
這叫她想起了夏天麥收後的那一個風雨夜。
還好,今天晚上,她家的屋子不漏雨。
……就是這氣溫,又低了幾度。
她家的棉被還沒做好。
不知別的人家,此時又是怎麼過的。
待到一能夠進入,柳奕便將雞鵝貓仔全都塞進了空間裏。
外頭實在冷啊!
“說不得,這會兒現來趕工。”芳娘拿出了家裏的破被。
柳全便坐在地頭,拿一塊釘了長釘的木板梳棉花。
“一條被子,怎說也不夠蓋的,”芳娘一邊拆線一邊發愁,“要不……把恁麻布口袋也拿來拚上,湊合著用用?”
布料不夠,做衣裳的都沒湊出來,更沒有多餘的做被子。
生絹,她家倒是有三匹多的,但都是預備換成錢糧的。拿來裁被子,未免過分奢侈了。
沒法子,柳奕也覺著眼下隻有這麼辦了,“做一條,湊合著蓋吧。”
芳娘便去那堆放糧食口袋的地方翻找合用的材料。
塑料袋,不行;化纖的,算了;粗麻布的……未免太粗了點。
翻了好一陣子,才找出些粗得沒那麼厲害的麻布口袋來。
比她們做衣裳的肯定糙了些,又比恁裝沙石的袋子稍微細上幾分。
“就這了。”芳娘將一摞袋子扯出來,挑了幾個略白淨的。
“還要拆嗎?”柳奕於這拆線的活計已非常熟悉,便自告奮勇。
“拆了吧,兩個拚成一個,線也留下。”
“曉得了。”柳奕知道阿娘的規矩,為著恁縫米袋子的封口線都挺結實,拆線時還要好好拆下,不能拿剪刀胡亂剪斷了。
因為他們現在沒有棉線用,絲線、麻線皆來之不易,就是縫米袋子的一根線也得珍惜。
“麻袋被子縫好,還給我蓋吧?”柳奕看那尺寸,她一個人用剛好,肯定不夠給兩個大人蓋的。
“今用這袋子,就當被褥套子了,待往後有布再換了它。”芳娘頗覺委屈了柳奕。
“有蓋的頂好了,別的再說吧。”柳奕滿不在意,今天不是趕時間嗎,條件就隻這樣,她可不想要風度不要溫度地凍著。
一邊縫著“麻袋被子”,柳奕一邊照看一下她的小蠶。
養過幾撥蠶之後,現今,她已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鍾”。
——多大的蠶寶寶,大約多久需要添一次桑葉、或打掃更換一遍蠶箔蠶筐,幾乎都不用估算。
柳奕覺著“差不多了”便去照應,時間果然就正好。
柳全幫著姑娘搬蠶筐,也已有了默契,便是沒有芳娘幫忙,父女二人也能把蠶養得很好。
在空間裏消磨了幾個小時,芳娘才把兩床被子粗粗縫好。
“今日便湊合著蓋一蓋吧,總不會露餡兒便是了。”
柳奕歡天喜地抱著她的新被褥出了空間……外麵果然還是風雨交加的寒冷黑夜。
好冷……
“明日事情還多耶,早些兒睡了罷。”
是啊……明天,她還要縫補她的舊袷襖。
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做好啊。
絲絲的冷風帶著土腥味從門縫間嗚嗚咽咽地吹進來。
呼嚕……呼嚕……
柳奕眼皮沉重。
身上這床足有幾斤重的厚厚新“棉被”也有些沉沉的。
嗯,不過確實很擋風。
想她身下墊著雙層的墊褥,身上壓著厚重的新棉被,還會冷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