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岐陽西望無來信(2 / 3)

“嗯,人們在表達傾慕時,往往都這樣…”

相比之下,暗地裏銀牙咬碎的翁懷憬給予的回應則是透著風輕雲淡,見慣不慣:“很難做到既熱烈又體麵。”

“憬姐,我…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就是…”

隨大流跟著章雅夢她們一道這樣稱呼翁懷憬,袁鬱玥突然臉一紅,忸忸怩怩低頭盯著自己並得緊緊的雙腿,她倚著那台斯坦威大三角鋼琴小聲試探道:“我聽說的哈,這兩天有人在傳,清哥好幾次委婉表示過…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慌張得眼角一紅,翁懷憬剛想背過身去,意外發現袁鬱玥跟隻小慫包似地,居然看都沒敢看自己,她穩住陣腳端坐定著清冷回了聲:“然後呢?”

“然後…我猜不到其他人了,他喜歡的人…”

握著琴弓的手微微發顫,袁鬱玥做足醞釀後抬頭看向已恢複自然的翁懷憬,她一鼓作氣將心底的困擾盡數拋出:“就是你,對嗎?但憬姐卻遲遲沒有接受他,這是為什麼呢?”

“跟練琴一樣,從某種意義而言,慢就是快…”

藏在鋼琴延音踏板上的足尖被翁懷憬繃得直直的,這才努力維係住表麵的和平,她坦蕩蕩同袁鬱玥對視著:“我所理解的兩情相悅與小說、電影中那些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橋段不盡相同。”

“???”

聽到這個和自己的猜測大相徑庭的回答,袁鬱玥表情明顯一怔,她半晌才期期艾艾嘀咕道:“那就還是喜歡咯…”

“那你呢?應該也不像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目光清寧地望著似懂非懂的袁鬱玥,翁懷憬守勢一轉:“到底是喜歡他哪一點?”

“我…”

薄薄的窗戶紙陡然捅破,袁鬱玥原本嫣紅的唇色被咬得蒼白無血,手足無措的她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起語言來反擊:“我…”

“晏清老師,能再帶著我們過一遍〈十八相送〉那段伐?我們聲部在如何去烘托祝英台那種有口難言,欲言又止的矛盾心理上,內部出現了一丟丟分歧…”

突然一道聽感很是狐媚的女中音傳到耳邊,翁懷憬循聲望去,原來是滬交第二小提琴首席史馥枚在賀染之等人的拾掇下找到了晏清,瞥著不遠處陷入僵局中的袁鬱玥,她借著一本正經交流演奏心得的機會明目張膽地給袁三小姐上了幾滴眼藥:“轉調回主旋律時動機的處理我個人理解是這樣子,既要帶些不敢言明的膽怯,還得表達情意綿綿的愛慕,她會不會拉得太壓抑了點。”

“清哥和正牌的靳首席都沒說什麼,哪裏輪得到你個二把刀來雞蛋裏挑骨頭…”

豎起耳朵聽完這通編排後,袁鬱玥的尷尬和傾注在翁懷憬身上的仇恨值瞬間轉移,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著瞪向史馥枚,正待她準備放聲直接撕向對方時,晏清運指虛梳著豎琴弦接過了話。

“適度的壓抑其實正合祝英台的滿腹心事又不知從何說起,換我的話會處理得更克製,要不用豎琴起一小節你們更熟悉的曲子,這樣比較容易理解…”

說話間語氣一頓,晏清想了想,起身探頭望了眼端坐在鋼琴後的翁懷憬,倆人視線一觸即離後,他不疾不徐地繼續坐下道:“當然效果僅供參考,稍等,得讓懷憬給我來縷陽光…”

“這部分和聲借鑒了些許德彪西《前奏曲》某幾輯的編排…”

清清冷冷的女聲隻解釋了半句,斯坦威清亮透徹的琴聲便隨之而起,覆蓋了她未曾脫口的後半句。

「我才是你們第二小提琴聲部的和聲創作者,有意見大可衝我來。」

幾乎沒有任何溝通,翁懷憬隨手織出的鋼琴伴奏極似夏日暖陽灑在婆娑顫抖的枝葉漏下的微光,而晏清拂弦撥出的長琶音宛若少女的眼眸透過斑駁的疏影眺向遠方,鏘金鳴玉的旋律乍現出滿腹的少女心事,雨後初晴的夏日林間,姑娘清新的臉龐被柔美的琴聲一一勾勒出輪廓,就在這副印象派畫作呼之欲出時旋律忽而急轉直下,漸漸隨愈來愈低的鋼伴一同平息於悄愴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