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泛黃的雲紋紙被瀾璟輕輕展開,一行行雋秀的小字便清晰的呈現在他麵前。
“果然是父皇親筆……”瀾璟側頭掃了一眼黎玄,才繼續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的認真看了起來,隻是在不經意間,那眉頭卻隨之漸漸皺了起來。
“如何?”
黎玄見瀾璟突然有些驚愕的抬起頭來,咬著唇一言不發,便立刻好奇的追問了一聲。
“父皇說……攝政王並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瀾璟緩緩看向黎玄,抬手將那封密函放到他手中,有些遲疑的解釋道,“他說皇祖父在江南遊玩時收養了一個男嬰,為了避免他在麵對其他皇子時因為身世而自卑,便對外聲稱是和宮外女子所生,因為喪母而接回宮中扶養。”
“現在想來,瀾政的瞳仁黑如點漆,作為龍霄國的皇家血脈,當初竟沒有人質疑這點嗎?”黎玄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解的反問道。
瀾璟望著他認真的搖了搖頭:“曆朝曆代的皇子中,偶爾也會出現沒有琥珀鳳眸之人,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懷疑。”
黎玄低頭將那密函仔細看了一遍,又將信紙重新折好攥在手中,漸漸陷入到某種沉思中去。
“這件事,皇祖父隻在父皇繼位時告訴了他一人,我想……最終還是害怕皇家血脈有損吧?”瀾璟望著桌上的燭火,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兀自分析道。
“其實先皇的用意很明白,陛下生性柔弱,太容易被人左右。他給了瀾政足夠的權力輔佐於他,卻又忌憚這種權力會威脅到他。所以便留了這封遺書,讓你在瀾政死了,辭官,又或是篡奪皇位時取出,就是為了在保全秘密的同時防止他篡權,保護陛下。”黎玄也認同的點了點頭,“無論何種方式,隻要他離開了朝堂,那麼這封遺書便沒有用處。但如果他真的覬覦皇位,並且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那這封遺書就可以讓他一無所有。”
“以前父皇封瀾政為攝政王的時候,我原本以為是因為皇兄和他感情最好,而他也確實能力出眾。”瀾璟歎了口氣,幽幽的繼續道,“如今看來,可能更多的原因是攝政王沒有繼承的可能吧?皇兄性子雖說和父皇有些相似,可是作為帝王,卻顯然少了許多禦人之術啊……”
“如今瀾政已經判了流行,大概是先皇所沒有料到的。”黎玄見他回想起過去的種種,似乎有些傷感,便慢慢將他的肩膀攬在懷中,低聲道,“這封密我們函該如何處置?”
“皇叔被發配西北,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那這封密函也就沒有了作用,不如就放在府裏妥善收了,此事也無需再對人提起。”
“嗯。”黎玄撫了撫瀾璟的臉頰,借著燭光,那原本溫潤的麵龐上掛著深深的疲憊。瀾珞雖然懂事,但畢竟隻是個孩子,瀾瑄的“葬禮”,新帝的教育,朝臣的任免,還有諸多大小事宜都要等著他一人處理,確實辛苦。
“我累了。”瀾璟把信函重新收好,轉身環抱住黎玄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口呢喃道。
那帶著幾分撒嬌的溫順樣子竟像隻乖巧的貓兒一樣。
“那……我去喚水,今天為夫親自伺候你沐浴就寢,如何?”黎玄挑唇,語氣裏藏著一抹寵溺。
……
清晨的太陽剛剛在天際暈開一抹亮白,窗紙間便透過幾絲溫和的日光。
黎玄睜開眼,隻見瀾璟正窩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那白皙的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一呼一吸間,溫熱的鼻息在身邊緩緩蔓延。
又到了練功的時辰了。
居安思危,不論有多繁忙,他每日的晨練都從不曾懈怠分毫。
黎玄小心的將瀾璟從自己身上拉開,輕手輕腳的下了榻,卻突然感覺到殿門外似乎有人,氣息也在故意收斂中變得不容易察覺。
什麼人!?
黎玄緊鎖了眉心,立刻悄悄的從榻邊摸起佩劍,輕手輕腳的向外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