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沙。
苗秀雅看著裴海手中那串佛珠,給他倒了杯茶水,投其所好的問了一句,“裴大哥可知這G城什麼寺廟靈驗?”
裴海近來修身養性,一聽苗秀雅問這個,便像個行家一樣介紹了起來,“盤龍寺是最靈驗的,裴家每逢初一十五,一定會去請香。”
“裴家家大業大,定有佛祖庇佑。”
“哈哈!那是一種心理安慰,不過信則靈。”……
苗秀雅去了盤龍寺,香煙蠟火,好不鼎盛,每上一步階梯,苗秀雅都雙手合十,她讓傭人遠遠的跟著她,不要靠近,怕照顧的多,顯得自已不夠虔誠。
她在心裏默默的念,“一定是個女兒,一定是個女兒,不要和溫家爭家產,也不能讓孟有良將她的骨肉帶走,平安長大。”
階梯一步步的上,心裏一遍遍的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聽,還是自已念錯了。
耳朵裏總是輕輕的飄進幾個字,“佛祖這次一定保佑我生個兒子,保佑我生個兒子。”
苗秀雅一點也不想生兒子,生了兒子孟有良一定會帶走!她怎麼會念錯?
左右轉身都沒有看見人,往前一看,一個女人的背影,來往的人很多,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認定那個聲音是那裏發出來的。
心裏也不甚在意,隻當是造化弄人。
有人想生女兒,有人想要兒子。
世上的緣份,真是說不清,苗秀雅在觀音娘娘前下跪的時候,也跟那個女人一起,兩個相視一笑。
那是個中年女人,不過穿著打扮雖是素靜,卻不像普通人家穿得的料子,像是大戶人家的人。
苗秀雅看了看中年女人的肚子,“大姐是求平安嗎?”
“求子呢。你呢?”
“我求女兒呢。”
兩個又是一笑。
也許同是母親,便有一種自然的認同感,出了觀音殿便聊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哪家的媳婦啊?”
“我叫苗秀雅,夫家姓溫,大姐呢?”
“我姓雲,雲潔,夫家姓莫。”雲潔微微皺眉,“溫家不是才娶的新媳嗎?你怎麼會想生女兒,你婆婆怕是指著你的肚子生兒子呢。”
“哎,一言難盡。”苗秀雅真是隻能苦笑,“其實男女都一樣,我就喜歡女兒。”
“是啊,男女都一樣,可是女人有時候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婆婆說我連個帶把的也生不出來,丟了莫家祖宗的臉,還活在這世上,都不怕臊死。”
“怎麼能這樣說?那還不都是莫家的孩子?”
“婆媳之間的事,你才做新媳的人,不會懂,我婆婆是說如果我這胎還是個女兒,就打掉,別生出來丟人現眼了,到時候抱第五個女兒出去,別人要戳我們家老莫脊梁骨。”
“前麵四個啦?”苗秀雅有點驚訝。
“所以我才來求子。我都四個月了,再打掉,舍不得,就求是個兒子,也別拉了命債。”雲潔說得眼睛一紅,偏頭過去,差點落下淚來。
“你有地方可以看到男女?”
“是啊,所以才怕,怕到時候是個女兒,得打掉。”
苗秀雅真是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你怕是個女兒,我怕是個兒子,你說說,都是什麼命。”……
五個月後,雲潔提前陣痛,便急急給苗秀雅打了電話。
苗秀雅打了催產素,依舊沒有辦法開宮口,一牆之隔的手術室裏卻有推拉門,那邊的孩子要出來了,這邊的手術醫生便準備剖宮產。
五個月的時間,重金收買兩個手術室的醫生,滴水不漏的換子,任手術外坐著等待的家屬一無所知。
出了手術室,苗秀雅一直沒敢閉上眼睛,醫生把孩子放在她的身邊,孩子特別乖順,她卻泣不成聲。
雲潔住在高級病房裏,和苗秀雅不在一幢樓。
孩子提前出生兩個月,並是足月大小,溫父溫母拂袖而去,溫宏波翌日才到醫院看了苗秀雅一眼,依舊用那種看到女昌妓一樣的眼神。
孟有良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翌日下午。
孩子就睡在苗秀雅的臂彎裏,她一看到孟有良,便死死的抱住嬰兒的包布,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萬分悲慟!“你別想搶走!別想!你敢動手!我死給你看!”
孟有良已經問了醫生,是個女孩,他沒有資格搶走,沒見過如此歇斯底裏的苗秀雅,聽說所有的動物,在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失去理智。
就連麻雀,若是去碰了它剛孵化出來的小麻雀,它也不會管自已是不是弱小,拚盡全力的都要啄瞎你的眼睛。
“秀雅,讓我看看……”他低聲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