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女人,手都涼了,申凱要殺要剮的人是他,她卻嚇成這樣。
申凱還穿著板正熨貼的西裝,八月的天也依舊係著領帶,像是剛剛參加了比較正式的會議,歲月在這個男人的英朗的眉眼上,不過是刀劈斧鑿出更深刻的成熟與氣質,別無其他。
看到裴錦弦時,他並沒有一瞬的眼神微滯,步履沉妥邁開,比三年前到G城參加裴錦宣婚禮的時候更顯氣勢逼人,裴錦弦不禁輕吸一口氣,難道說要做市-委書記的人,光一個頭銜都讓人感到壓迫嗎?
但無論什麼樣的氣場,申青還是分明的看到她這個大哥墨眉飛揚時綻出來的那一絲痞氣。
“錦弦,來了?”
出乎申青意料的,申凱沒有第一過來抱住她,顫顫的喊一聲“小五”,而是抬手伸向裴錦弦,等她心下怔然之後,兩個男人的手已經交握到了一起。
“跟阿青和孩子一起回來看看爺爺和爸媽。”裴錦弦作為前夫,卻不改稱呼,談笑風聲間,代入得自然而順暢。
申凱並沒有申家其他人的冷臉,而是在鬆開裴錦弦的手時,抬手作請,“我們到樓上去坐坐吧。”
裴小單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裴錦弦已經被笑得好客又熱情的申凱往樓上請去。
申青剛想跟上去,申凱一轉身,對裴錦弦還噙著的笑,在對上申青的時候,笑凝成冰,冷聲問,“怎麼?怕我揍他嗎?”
申青當然不可能說“是”,她隻能再捋了捋發,“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中午想吃什麼菜,好讓素姨做。”
申凱輕嗤一聲,略帶冷笑,“我吃什麼東西,素姨會不知道?還需要你來操心?我回家的時候,可比你多。”
申青被申凱這樣的語氣,噎得一句話也回不了,語氣中濃濃的責備,是她不得不承受的。退了幾步,“早點下來吃飯。”
裴錦弦走回來,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從她的發頂緩緩而下,落到後項,他溫聲道,“不用擔心,傻瓜。”
他說這一句的時候,真是有些心酸。
無論如何,他都看出來了,申青是擔心他,擔心她的大哥因為對他有怨氣而對他動手,這女人不準他到海城來,難道是怕申家的人對他使用暴力嗎?
不是傻是什麼?見她沒來及掙脫他的手,便俯首在她耳邊輕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輸?看不起你男人嗎?”
申青心裏一跳,抬眸望見他眼底的揶揄和自信,甩脫他的手,眼裏是矛盾的岔然,“你不準!”
見她這樣,他真是心裏軟得想直接把她打包弄去酒店了,怕旁人聽見,他還是小聲在她耳邊道,“我知道,放心吧,你大哥那麼厲害,我可不想硬不碰硬,你男人是有智慧的。”……
書房裏,申凱和裴錦弦喝茶,兩人閑聊,無非說些申凱何時調回海城,還有裴錦弦在國外的業務怎麼轉換過渡,算得上是相談甚歡,若是不了解內情的人,定然以為這兩人是至交好友,正在將高談闊論變幻成誌同道合的交談。
直到裴錦弦主動開口說起複婚一事,申凱才往後一靠,眼角露出毫不掩飾的冷意,連唇角都牽出冷涼的笑意,“錦弦,阿青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惹出一堆罪過,是申家缺乏家教沒有管好,後來和你的事,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做兄長的,就算心裏心疼,也隻能順著她。”
裴錦弦抿一下唇,“大哥話別這樣說,若不是阿青從小就不好管,我也不可能認識她。”Nina曾經說過,小時候申青去馬賽,那是因為家裏送過去學規矩的。
如此想來,若不是她從小就難管,就不會被家人送到馬賽,他們就不會初識,那麼朦朧的緣份,卻是天定的。
再後若不是她叛逆,又怎麼可能去G城,又怎麼可能嫁給他,怎麼可能為他生那麼可愛的一個兒子?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申凱笑了笑,輕諷含嘲,“你說得也沒錯,你不想要她的時候,什麼理由都有,你想要她的時候,一切的果全都有了因。
你喜歡坐過山車,但不能把有心髒病的人拉著和你一起去坐,是不是?當初把阿青逼得快瘋了都非要離婚,如今她過得平淡了,你又說要複婚?做人是可以自私,但不能這麼徹底。”
裴錦弦知道申凱就算要跟他打一架,也不可能就在申家這幢別墅,一定會避開申青和孩子,他們都不再是年輕氣盛的人了,但申凱這裏是一個契機,他不想放過這一機會,“申家對我的態度,我是認的,那些事是我不對,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阿青解釋,但是阿青不肯聽我說,大哥可不可以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