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鬆開胸前的手臂,往前一傾,匍在桌麵上,他的目光一直穿過去,好象兩人目光相交間便是一條直線,他從未從那條直線上挪開過,鳳眸裏,有些零星的光,卻被大部分的黑暗籠罩,嘴角彎起饒有興致的弧光,“你是想讓我放過‘世紀網遊’,還是想讓我放過……韓繼禮?”
“韓繼禮”三個字才一出口,嘴角原本的“饒有興致”的弧線被薄唇慢慢抿得冰涼冷硬。
而眸子裏的那點零星的光,也在他微眯一下眼的瞬間被黑暗吞噬,完全湮沒……
申青心底一驚,她咬牙問,“你想把他怎麼樣?”
裴錦弦聳了一下肩,淡淡一笑,聲線風輕雲淡,“你覺得呢?”
裴錦弦看著申青那雙眸子裏花瓣凋落,驚惶哀愁,淡然冷笑,“申青,這麼聰明幹什麼?放過‘世紀網遊’,我還拿什麼理由來起訴韓繼禮?”
白珊雖然一直都默然不語,但她不是聾子,坐在那裏強作淡定穩妥,可是內心裏卻翻轉掙紮,她聽見裴錦弦拿韓繼禮來威脅申青,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擇手段的搞垮自己的一個分公司,要的就是讓韓繼禮完蛋!
心裏哀痛難抑,捏著雜誌的手指,指甲蓋上已經泛白。
申青暗暗有想過裴錦弦的目標是韓繼禮,但在未得到確認之時,她也不敢肯定。
這時,她心底終是清明了。
她低了聲,“我可以退出‘世紀網遊’,不再管那邊的事。”
裴錦弦並不領情,“那怎麼行?公司出錢辦的公司,你不管,誰管?”
申青馬上又道,“那我讓繼禮退出。”
“繼禮?”裴錦弦鳳眸輕睞,蹙起俊眉時,眼也眯得更狠了些,“他倒是肯聽你的話,你讓退,他就退?他舍得?”
申青知道這個網遊公司於韓繼禮來說,意義非凡,一個從無到有,從有到大的公司,她和他,都是艱辛的,心中一歎,“他可以有其他的出路。”
裴錦弦心下暗忖,她倒是對韓繼禮有信心得很,韓繼禮在她的心裏,就那麼的優秀?“如果我不同意呢?”
申青看著裴錦弦眼裏挑釁的光芒,他這不是耍她麼?怎麼都不行?一怒之下,拍桌而起!“裴錦弦!”
裴錦弦反倒一笑,似乎對申青的舉動毫不吃驚,甚至眸裏都露出顯而易見的讚賞來,“這才像你嘛,搞得那麼煽情,我都以為你被誰上了身。”手抬了抬,“繼續,繼續。”
申青凝上了一口氣,已經沒辦法再將態度好下去了,想著韓繼禮被起訴,如果找不到證據就會坐牢,那種心情,她能明白,就像綁架白珊的事件一樣,她能明白,“你要什麼條件才可以放了繼禮?”
裴錦弦看著申青為了韓繼禮一再向他服軟,梗直了脖子,仰起下頜,目光強勢的逼過去,一點也沒有仰視申青的感覺,“我偏不放過他!”
申青秀拳一握,“好!”她吸了口氣,“你不放過他,是吧?!”
裴錦弦點一下頭,傲慢。
申青亦是點一下頭,絕決!“那我們法庭上見!”
“嘭!”
辦公室的門,被申青大力的摔上,她踩著高跟鞋走出去,絲襪已經隻穿兩條了,鞋還是37碼的鞋,鞋跟踩在有地毯的地麵上,有悶悶的響聲,她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
“嘭!”
將自己的門摔上!
在公司裏的老人都知道,這是這個美“女”老總第一次發這樣的脾氣,摔門的脾氣!
縱使以前工作上和同事摩擦再多,項目或錯誤或損失,她最多就是拉高嗓門,痛罵,將文件夾往桌上砸去,但絕不會幹這種摔門的事!
工作上的爭執,大吵,拍桌子,那隻能說明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但今天並沒有聽到爭吵,而隻有震響人耳膜的摔門聲!
這種感覺隻能讓人覺得她脾氣暴躁,不講道理!
隻有講不下去道理的人,才會幹摔門而走的事!
但大家都覺得事有蹊蹺,因為申青不像是不懂道理的人。
申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讓王晴給她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後覺得胃脹得難受,脹得她想吐出來……
裴錦弦的臉色黑如積壓數日的烏雲,耳朵裏一直回蕩著,法庭上見!
她要跟他法庭上見!
為了韓繼禮。
她真當自己翅膀硬得可以到處飛了?
她真當以為這裏是海城,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為了韓繼禮,她一次又一次的要跟他撕破臉!甚至這樣劍拔弩張的對峙!
撕就撕!
他不把韓繼禮弄在G城永不翻身,他就不姓裴!
白珊衝好咖啡放在裴錦弦的桌麵上,裴錦弦瞥了一眼,“你覺得我現在這種心情,還喝得下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