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會把她護在身後,或者懷裏。
“繼禮,你在我的心裏,就像申凱他們一樣重要。”申青的手摸在韓繼禮的頭發上,輕輕的,她很多時候都想變回曾經那個申青,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提不起曾經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激”情。
這幾年學會了強硬和堅強,她還學會了感恩和感傷。
眼睛已經微微泛了淚光。
她卻緩緩的將其眨幹,笑了笑,將頭貼在床邊,與他拱過來的頭,相對,“繼禮,我最喜歡像現在這樣窩在申凱他們的懷裏,小時候也喜歡這樣窩在你的懷裏,我們一起搗亂惹事,你跟申凱他們一樣,跟在我後麵替我收拾殘局,我都習慣了,習慣了受了照顧,受你的照顧。”
聲音低低帶哽,她的臉上一對明眸淡淡泛著湖光,有些迷蒙的亮,夢幻一樣的虛來晃去,“小時候我們幾個躲著大人周末賭錢,玩累了就在一個房間裏睡覺,我都多大了才發現,哦,原來我是個女孩。”
他呆呆的看著她,看著她,想著曾經那個跟他們混在一起賭錢的申青,夜裏打著哈欠,卻還拚命的叫著壓大,壓小的女漢子。
可她一直都是個女孩,他眼裏最美的女孩。
申青笑了笑,對韓繼禮說的話,像兩個無話不談的老朋友,長長的歎息一聲,“嗬,申凱也不喜歡裴錦弦,一到G城就給他甩臉子,冷嘲熱諷,夾槍帶棒,裴錦弦邀請他一起玩說當向導,他也陰陽怪氣的拒絕。”申青吸了一口氣,她撫了撫眉骨,纖手搭在那裏,摁了摁,正好擋住了她眼裏的淡光。
“一頓飯,吃得很尷尬,申凱覺得我瘦了,裴家的人欺負我,虐待我,他不高興,他心裏有口氣出不了,出不了這口氣的原因是他的妹妹幾年前把裴家長孫打成了植物人,他想出氣出不了,他憋屈,所以他隻能嘴上出氣,誰跟他說話,都有敵意,包括裴家爺爺和錦凡。”
韓繼禮閉著眼睛,他的手還握著申青的,微微收緊,可是眼睛再也不看她。
他喉結在滾動,一下,又下了,像在哽著什麼往下咽一樣,有些艱難。
“繼禮,可是裴家爺爺待我不薄,錦凡待我也不薄,做人不能隻記得別人的不好,人家對我好過,就是好過,不能因為一點不好就把那些好全都抹掉。”
“我就經常想,若是我的兒孫被人打成了植物人,我非要了她的命不可,不對!要她的命我都不解恨。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我的恨,我得找個地下室把她鎖起來,狠狠的折磨……”申青捏了捏自己的拳,初入裴家,她都是這樣想,才這樣撐過來。
申青抹著韓繼禮眼角落下的淚,輕輕的揉進手心裏,“申凱也有他的立場,他覺得我已經在裴家這麼多年,現在裴錦弦也醒了,該贖的罪也算是有了結果,什麼事都可以一筆勾銷了……他的立場和裴家是對立的,不對,應該是申家的立場和裴家是對立的。”
又是一聲歎息,“繼禮,你知不知道當我哥哥坐在裴家的桌上說著那些綿裏藏針的話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
“我不能叫他別說了,他千裏迢迢的跑去,那麼急迫的,就是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我若說了什麼不順著他的話,會傷害他愛護我的心,他會難過。可他那些話,同樣會傷裴家爺爺和錦凡的心,我想安撫,我想安撫對我好過的人,可是因為申凱,我又說不出口,看著裴家爺爺一直含笑對申凱客氣的說話,申凱那些棉裏的針全都紮在了我的身上……”
韓繼禮的肩膀有些細微的杻動,他的臉往床麵壓去,淚水壓載床單上……
申青的手摸在裴錦弦的臉上,摸著他的發際線,她看著看著,看得她已經眨幹的淚水又掉了出來,“繼禮,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就和申凱一樣,沒人可以取代,小時候的話我不會忘記,都記在心裏。無論什麼情況下,你落水,隻要我在,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你,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包括我的丈夫裴錦弦,可是繼禮……”
她鼻子一抽,聲音更加哽咽,有大顆的淚珠滾了出來,“繼禮,剛才我丟給裴錦弦的那些刀子,現在又全都紮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韓繼禮的臉還埋麵被單裏,“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申青把韓繼禮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剛剛你醒了就賴著我,我看到你眼裏的惡作劇,即使一瞬而過,可是我們從小在一起,我連你屁股上長了一顆紅痣都知道。繼禮……”
申青坐起來,看著韓繼禮已經紅了的耳根,歎息道,“用這樣的方式試探你在我心裏的地位,真的這麼開心嗎?”
“你在我心裏的地位,何曾因為裴錦弦而改變過?繼禮,從來都沒有。”
韓繼禮鬆開申青的手,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帶著些賭氣的口吻,“嗯,我知道,從來都沒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