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青默念,病人的脾氣都大,理解,就像他初醒的時候也是這樣,脾氣比前段時間大多了,整天都是鬧騰,這位爺若是真那樣折騰,傷不起的人是她,挑了秀水一樣的眉,好生好氣的詢問,“那喝一大口?”
裴錦弦“嗯。”了聲。
一大杯水是喂進去了,裴錦弦也喝舒服了,有了水,又輸了液,不覺得哪裏不舒服,很快睡著。
臨睡前,裴錦弦冷冷的命令,“爺爺既然叫你來照顧我,你就不要亂跑!”
“我怎麼可能會亂跑?”
“哼,我可不信,別以為爺爺把你放出來了,你就敢偷偷溜回海城去,我跟你說,做夢!”
申青飛快的點了點頭,且不說裴錦弦這種唯我獨尊的性子不喜歡有人忤逆他,就說為了申家礦地他受了傷,她也不可能說走就走,“睡吧睡吧,我哪敢惹你啊,跑回海城去,等你去收拾我啊?話真多,更年期啊你?”
“你!”
兩人的聲音終於慢慢的停下來,不一陣便聽到了裴錦弦均勻的呼吸聲,綿綿的,極舒適放鬆的那種。
看著男人的睡顏,申青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
麵對一場一個活人和一尊蠟像的婚禮,她一個人起誓,她對神父起誓,對自己起誓,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
不離,不棄!
還有什麼沒有經曆?
她可以對他不離不棄,可他呢?他未曾宣過誓…………
裴海和申老爺子還有申凱均到了D市,省委書記的秘書都一並安頓好。
申老爺子到病房本看到申青欲言又止,再睨一眼病床-上躺著的孫女婿,老臉都皺成了苦瓜。
這個社會,就沒有什麼事是人可以百分之百控製的,走的時候也沒說幾句話。
申凱一直都比較沉默,這種沉默跟申老爺子想的問題不一樣。
這次礦難發生過後,他非常自責,自己是海城市長,卻要妹夫出麵保他地位。
並非他自尊心強受人恩慧覺得無地自容。
而是他在想自己這幾年都做了什麼。
申家當時遇到瓶頸,他一門心思撲在仕途的周-旋上,申家的生意他幾乎不過問,甚至放開手腳的連財政報表和礦地的關係也不曾過問。
他自信家裏叔叔都能管得過來,畢竟礦地不像其他實業,這種坐著分錢的事情,不需要太多的壓力,最主要是安全和人脈網的建立。
哪知這次事情一出,二叔亂了陣腳,爺爺氣得休克,三叔三嬸背後推卸責任,甚至想著分財產。
一個礦難,把申家所有的難堪麵全都甩了出來。
包括他自己的難堪。
他這幾年一心在海城即東部的關係網走動,卻忽略了自己以後不大可能會過來任職的D市。
否則就算有競爭的人想要推倒申家的礦,這邊的政0府也不至於聽之任之,怎麼都會打個招呼。
裴錦弦受傷,他很內疚,很多事原本該申家來承擔。
這一刻才體會到爺爺那天晚上欲要擋在裴錦弦的麵前替其挨下一拳的姿態。
人在難處的時候,不得不向人低頭,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過是千年不變的話題。
所以不管這個社會怎麼變,聯姻依舊存在。
雖然裴錦弦要娶妾的事,他不能接受,可他卻因為這件事,沒了發言權。
坐在病房陪床邊的凳子上,房間裏就剩下一個睡熟的病人,和兄妹。
申凱少了那份嘻皮笑臉,讓申青有些不太適應,“哥,你早點回去休息,我看你累得很。”
申凱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我累什麼?什麼事都是錦弦做了。”
申凱若不這樣說還好,一說,申青便覺得頭頂上壓得都是烏沉如絮的雲,喘不過氣,裴錦弦出事那一刻,她有怨過為什麼申家的事要讓裴錦弦出麵,申家那麼多男人,哪個不可以?
可當她冷靜之後發現,申家的人出了事,她難道就好受嗎?
“哥,錦弦跟我們是一家人。”
申凱點點頭,“嗯,你說的對,但是小五,以後的日子,你想好了嗎?”裴錦弦說,妹妹是同意的,他至今無法想象,他的妹妹,那樣一種脫韁野馬的性格,是在什麼情況下同意的?
之前申家沒有遇難。
就因為一句永遠不能離婚嗎?或者以後就過著各不相幹的日子?
也許他的妹妹可以做得出來。
委屈嗎?
委屈的。
可是申家現在有什麼資格替她喊委屈?
“嗯,順其自然。”申青並不知道申家人已經被裴錦弦支會了白珊進門的事,麵對哥哥的關懷,她笑得很坦然,“哥,你明天回去吧,別在這邊呆著了,不方便。”
“我明天在這邊,總不能申家次次出事,都要找妹夫出麵吧?以前是我太疏忽了,這樣的事我不能讓它再出第二次,這兩天我會在這邊好好的理一下線,省委這邊正好有人在,我得把這條關係網嫁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