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沉坐在他對麵,也端起酒杯,但是沒有喝:“我確實下過令殺你。”
霍連傑一聳肩膀:“我不是說了嗎,沒死,讓你失望了。”
“哼……”呂沉氣悶喝了酒,“我居然以為,你是在道歉。”
霍連傑:“當然,我確實讓你們都失望了。不過,我不後悔。”
“從軍七年,習武十六年,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呂沉啊,你不覺得我很有智慧嗎?”
呂沉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神色。狡辯若能將他說服,也是一種能耐。
“北地軍一旦成為霍家軍,我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齊瀚。所以,你就當我是自保吧。”
呂沉一怔,籌謀一思量,再抬頭麵露嘲諷。“原來如此,霍世子之謀,竟遠超我等。佩服。”
“呂沉,我挺怕死的。所以,你幫我吧。”霍連傑一臉認真。
“怎麼幫?”
“幫我安排一個無可取代的位置。”
呂沉一笑:“好啊,東南水匪倒是有抬頭之象,你去不去?”
“東南……”霍連傑眯眼,“你是認真的?”
“北地你自絕出路,西南有正副兩位大將軍,隻剩下東南了。不然,你就留在天子腳下掌管禦林軍。不過我猜你是不願的,拴在了這裏,你那女人定然不肯。”
霍連傑伸出大拇指:“還是你懂我。行,東南就東南。不過我要過些日子再上任,我女人跑了,我得先去追回來。”
“瞧你那出息,不就一個女人嗎!”
“不止,還有個兒子。”
“你……”呂沉訝然,張大了嘴巴。
“嘿嘿,很意外是吧。”霍連傑抱拳道,“先替我兒子謝過,沒有你的算計就沒有他。待哪日可以帶他進京,當麵叩謝大恩!”
呂沉臉色發青,所以,他和司馬折算計齊悅然唯一成功的那一次,反倒成全了他們!
“霍連傑,你可以閉嘴了。”
……
江南某小城,風和日麗。齊悅然身著素白布衣,一手牽著個腳步蹣跚的幼兒,一手拿一把小巧羽扇遮陽,緩步在人流如織的街巷中。對麵走來之行人,見之側目,唯恐避讓不及。
倒不是這兩人形容可怖,實在是身後不遠處,兩列持刀大漢不緊不慢綴在後麵,一看就不好惹。
齊悅然幾乎已經習慣了,話說狐假虎威這種事,她前半輩子未曾嚐試,眼下做一做也好,人生在世,所有事都要嚐試一番啊。
這幾個人,甩也甩不掉,買東西還搶著付賬,那就先留著吧。胡書年實在受不了跑了,她手頭上一時有點拮據。
“娘,娘,要那個。”齊承誌指著路邊小吃。剛出籠的包子,香氣四溢。
齊悅然恍若沒聽見,腳下沒有停頓,拉著孩子慢悠悠走過。
後麵跟著的大漢已粗聲粗氣道:“老板,來幾個包子,快!”
齊承誌如願吃著包子,不忘對後麵幾人報之以甜甜一笑。
……
猴三兒背著個包袱,七拐八繞找進一間客棧,環視一圈,很容易便找到目標。無他,隻因相鄰兩桌坐的都是看起來十分彪悍的漢子,那種坐臥皆有度的無形氣勢,很容易讓人分辨出他們的來曆。
“頭兒,你這一次換一個地方,這不是難為屬下嗎?”猴三兒坐在空位,一邊接下包袱,一邊抱怨。“這是公子還有兩位將軍寫給你的信,陳小國舅的珍珠,袁幫主的金錠,沉死我了。”
齊悅然隻拿了信拆開來看,一邊說道:“那些東西不用給我,我也用不上,買些農具馬匹多好。”
“你走之後,西宋小皇帝似乎不那麼緊張了,周邊駐軍有幾支調到了固安盯著董舒和楊賢。周將軍寫信哭窮,小皇帝為了麵子,還送了些米糧賑濟。”
齊悅然笑了笑,展信細看不再言語。
猴三兒目光跳來跳去,低聲道:“就這麼幾個人盯著,果真逃不脫?要不要屬下幫一把?”
齊悅然瞪她一眼:“少管閑事!”
“冰糖葫蘆……”街上傳來一聲吆喝。紅豔豔的果實在陽光下,分外炫目。
齊承誌口水沿著嘴角溢出:“娘,要那個。”
齊悅然還沒動靜,一名大漢嗖的從窗口跳出,很快拿了兩串殷勤的擺在齊承誌麵前。
猴三兒眨巴著眼睛:“難怪你說用不上?”
齊悅然:“你說,我為什麼要甩掉他們呢?”
“可是……霍連傑……”
“這不是不在這兒嗎。”
“他確實在燕國東南整建水師,聽說已初見規模。主子您倒是怎麼打算的啊,屬下實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