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書有多熱呢?
袁樂哥哥一開始是很努力的,把書一本本從書架上拿下來,還整整齊齊堆疊在一起,隨後,房間裏斷電了……
房頂懸掛的老式電扇拖著越來越沉的步伐,好像工人誤將水泥澆入空氣,掙紮幾下,吱吱作響,最後還是徹底沒了生息。
哥哥很快便生了怯意。
“這也太熱了。”
“是啊是啊。”一邊說著,汗從脖子一路流淌下來,流到領口,係帶子的連衣裙是淺色的,被汗浸濕,斑駁在那裏,著實有幾分狼狽。
顧不上那麼多,今日來這裏之前就做好了幹體力活的準備,哪有工作沒完成就打起退堂鼓的道理。
“外公當年開車途徑甘肅、雲南,還不忘收書一事,妥妥帖帖將書裝箱帶回,那可比我們如今要辛苦得多,好歹我們今天還有人幫忙,外公當初可隻有他一人。”
“他心裏想的是文廟那群擺書攤的朋友,還有每周翹首以盼書市開門的讀者們,老人家有一回說過,當年賣書可是熱情滿滿。”
“也沒賺什麼錢,也沒得什麼名,是吧,純粹是對這項工作的滿腹熱忱,少了一點都不行,直到現在,外公都熱愛著二手書事業。”
哥哥拿著一本姚鼐的《古文辭類纂》作扇子,我不好意思地從他手上拿下這本書。
“199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的這本《古文辭類纂》可不太好買到了,哥哥還是換一本書當扇子吧,對了,小豬電扇呢?”
“哥哥沮喪地說,沒電了。”
我衝他無奈地幹笑幾聲,心裏愈發期待著豆子盡快出現在這間十五平米不到的房間裏。
停電以後,我們隻能拉開窗簾,打開窗,一股熱浪瞬時撲麵而來,“在外麵走路也就算了,天和地都是熱的,現在一開窗,卻感覺房子裏比外麵還呆不下去。”
“那是因為你不肯動的緣故,你隻要動起來就會自然產生風,降低體表的溫度。”
理科生果然可以瞬間拯救世界。
“豆子!!!!!”我如見了救世主一般望著豆子。
“立夏是個傻子。”豆子彎腰將兩個塑料大箱子放在地上,又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捆粉色繩子。
“你才是個傻子,為什麼剛來就這樣說我。”
“你就不能在書店裏等我一起來嗎?自己急急忙忙跑過來,你兩個手能搬多少書啊?”
“三十本書還是可以的吧,一捆書怎麼說也能綁十幾本。”
“這裏目測有五六百本書吧。”
“啊,嗯......”
三個和尚沒水喝,三個人搬書還是能把書搬完的。
有了上次回學校擺書攤的經驗,這一次我們沒有將箱子裝滿,而是寧願多搬幾次。
第二次搬箱子回書店時,遇到了居委會的毛阿姨。
毛阿姨看似剛從菜場回來,手上拎著兩袋子蔬菜和魚肉,見到我和豆子在搬箱子,扯著嗓門喊道:“立夏,立夏。”
我先前沒有注意,一心隻想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專心致誌搬運箱子,生怕一旦起了畏懼、拖延之心,今日這搬書大業免不了前功盡棄、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