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睡得著的?(2 / 3)

“終於,莉茲貝特想到了,一家人可以在永生的地獄相見,然後一直、一直在一起。”

洋娃娃邊講故事邊晃動著雙腳,臉龐洋溢出微笑,僅剩下的一隻眼睛混濁黝黑,鑲嵌著金邊的小皮鞋磕在小桌上,發出有規律地嗒嘀聲。

“莉茲貝特拿起斧頭,劈了媽媽四十下;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童稚歌聲回蕩在陰冷的大殿裏,再配上皮鞋磕出的節拍,使得王座上的主人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平靜。

於是下一秒,聞南一把按住洋娃娃的嘴,麵無表情地開口:

“您是怎麼睡得著的?”

————

他隨手把洋娃娃塞給應召而來的禿鷲,將小桌上的蠟燭點燃,最後為那本散發著催眠氣息的童話書鞏固了封印。

洋娃娃在禿鷲嘴裏使勁掙紮:“不可以!現在是睡覺時間!莉茲貝特要講故事殿下才能睡著!”

七點一刻算什麼睡覺時間?

於是聞南道:“今晚八點在諾丁森林有馬戲團表演,你不去看嗎?”

“馬、馬戲團?”莉茲貝特眼裏露出強烈的波動,“要!要!莉茲貝特要去!”

他拍拍禿鷲的頭示意它快點把這鬧騰的小祖宗送走,最好整個晚上都不要回來。

“嘿嘿嘿,莉茲貝特要去看馬戲,看獅鷲、大貓和長牙獸。”洋娃娃抱緊禿鷲的嘴,興奮地衝著王座的方向搖手,“殿下!殿下要等我回來再睡覺哦,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目送禿鷲離開,聞南才暗自鬆了口氣,回頭看向王座的主人。

不知為何,從方才他進來與莉茲貝特對話開始,無論洋娃娃如何大吵大鬧這家夥始終就沒個動靜,平靜地連呼吸也近乎寂靜。那張英俊得不可一世的臉隱在幕布遮擋得黑暗裏,雙目輕闔,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艾爾弗雷德奧利弗閉上眼睛時總會比平日裏看起來更溫和一些。不過恐怕隻有聞南會如此想,畢竟能看到魔王休息模樣的人屈指可數。

清醒狀態下的艾爾弗雷德總會帶著冰冷又輕蔑的神情,在他用那雙罕見的、深紅色的豎瞳看向你時,如蛇蠍的寒意總會如影隨形,這張充滿魅力的皮囊下藏著一個傲慢又自大的惡龍靈魂,正如人們所相信的那樣,惡欲與死難之神永遠不會產生諸如憐憫一類的懦弱情感。

“你在看什麼?”魔王睜開眼睛,紅瞳牢牢鎖住他的視線,蒼白的皮膚在燭火照耀下毫無血色。

聞南立刻收回目光,若無其事道:“今天是滿月。”

言下之意就是魔王身上的舊傷會複發,可能很疼,不,是非常疼。

聞言艾爾弗雷德卻笑了起來:“你覺得我該靠那些廢物湯藥?”

聞南不置可否。

魔王發出意味不明地一聲嗤笑,在少年不解的眼神下坐直了身體,男人腳下的陰影隨即籠罩住聞南全身,像是厚重的鎖鏈栓緊了他殘破不堪的靈魂。

窒息感如同毒蛇一樣攀上了全身,寒氣減緩了血液的流動。

但是很快,艾爾弗雷德便平息了這來得蹊蹺的憤怒,與右肩那片持續性的鈍痛一起壓製在他難得的忍耐裏。

曾經魔王幻化出原型與冰雪之龍廝殺,冰龍咬碎他堅硬如鐵的龍甲,將兩顆牙齒留在了肩膀處,後來牙齒在精靈王的幫助下雖被取出,創口卻始終無法徹底愈合。

傷痕中殘留的冰雪氣息是冰龍懷恨千年的不甘之證,那道猙獰的裂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艾爾弗雷德的身體,使得他體內壓抑的惡念不斷躁動,讓整個人都變得難以接近,滿月之夜尤甚,隻有藥物和精靈族的魔法才能舒緩疼痛。

但艾爾弗雷德不屑於此,他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精靈沒什麼好感,更不必說他們所磨製的傷藥了。

“您喝了止痛藥能好很多。”聞南道。

“會說這種爛俗笑話,你真是越來越像人類了。”艾爾弗雷德抬頭看著他,嘴角露出譏諷。

像人類?那或許是因為他體內留著一半的人族血液吧。

聞南在原地怔愣很久,直到對方把那本童話書扔進他懷裏。

Tip:网页底部有简繁体切换,我们会帮您记住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