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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距離中毒已經過去半月有餘。

第一批中毒的人手中的紅線已經少了一半,懷州百姓們的臉上也滿是鬱色,連精神氣都萎靡了不少,可偏偏他們努力調查,卻依舊找不出線索,更找不到那個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過去了半月,所有的百姓都自暴自棄了。

城中封了兩口井,裴慎當然也不能坐之不理,見百姓們遲遲找不出下毒的人是誰,而京城那邊也一直沒有消息,城門外還有外敵虎視眈眈,他暫且將手中事務放下,也去調查關於井水被下毒的事情。

懷州的百姓們已經找到了不少的線索,卻遲遲無法定下目標,哪怕是知道他們其中出了內鬼,可周遭都是熟人,任誰想破腦袋,也無法把相熟的人往壞處想。可裴慎就不一樣了,他與懷州的百姓不相熟,不管是中了毒的人,還是沒中毒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懷州的百姓,他都一視同仁,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著嫌疑。

與大理寺卿樊大人共事的時候,裴慎在他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查案的手段與技巧,隻是先前還不等他施展多少,就被陷害入了大牢,這會兒倒是來了機會。

靠著懷州百姓們收集起來的線索,裴慎與衙門裏的官差抓緊時間調查之下,終於找到了那個在井中下毒的凶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個人竟然是第一批中了毒的人。他手臂上的紅線已經消失了大半,裴慎派人闖進院子裏去抓他的時候,其他的懷州百姓還都攔著。

那些人憤怒道:“你別以為找不到下毒的凶手是誰,就可以胡亂抓一個人定罪了!”

裴慎負手站在遠門之外,巍然不動:“是或者不是,你不如親自去問問他,看看他是怎麼說的。”

眾人便紛紛朝著被抓的那人看去。

屋主站在原地,麵對所有人的驚訝與懷疑,卻是捏緊了拳頭,而後……垂下了頭。

他一言不發,分明就是要認了這件事情。

見他這種反應,懷州的百姓們最為傷心不過。此人也是懷州當地土生土長的人,平日裏為人憨厚老實,若是誰家有了難,他還搶著來幹活,與周遭鄰裏朋友的關係都很好,甚至是在中毒之後,也率先振作起來,安慰其他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得知此人是凶手時,懷州的百姓們也更加不敢置信。

“怎麼會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一個壯漢撥開人群,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眼睛因為憤怒人變得赤紅,手背更是青筋鼓起,看著就嚇人的很,可這人卻不為所動。“我們懷州是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要這樣害我們?!虧我平時還把你當好人,原來你早就做了通敵叛國的小人!我呸!”

那人任由他罵著,半句也不反駁。

他平日裏待人和善,與其他人的關係都好,這會兒裴慎都指出來了,這人也不否認,可卻仍舊有人不敢相信:“是不是弄錯了,他怎麼會是下毒的人?他明明也和我們一樣中毒了。”

“他要是下毒的人,手上肯定也有解藥,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其他人神色憤憤:“反而是我們,因為他也中毒了,我們調查的時候,也沒有人懷疑到他身上,就這樣被他騙了過去。”

“是啊,要不是裴、裴大人,我們連自己被誰害死了都不知道!”

“交出解藥!”

“對,快把解藥交出來!”

一直沉默著的下毒者才終於開口:“沒有解藥。”

“什麼?”

“我也沒有解藥。”他說:“讓我下毒的人,並沒有給我解藥,我和你們一樣中了毒,一樣隻能等死。”

“你……”

拎著他衣領的壯漢重重地給他一拳;“這難道不就是你的緣故,要不是你給我們下毒,我們怎麼會中毒,沒有解藥?那就把你背後的人是誰說出來,我還怕找不到解藥嗎?!”

下毒的人臉上挨了一拳,可他又閉上了嘴巴,再也沒有說一個字。

非但是壯漢生氣,懷州的其他人也同樣生氣,他們原先對這人有多信任,這會兒就因為被背叛有多生氣。更別說,找不到解藥,中毒了的人也就沒剩下幾天的性命,對於奪自己性命的人,他們如何能有好臉色?很快就有其他人圍了上來,對著下毒者拳打腳踢。

裴慎命人去屋子裏搜,果然搜出了同樣的毒藥來,剩下的劑量還不少,說不定若是沒有被發現的話,城中剩下的幾口井也會遭殃。

“把人帶走。”裴慎道:“別打死了,本官還要帶回衙門好好審問。”

懷州百姓問:“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現在你們倒是不護著人了,當初可是你們信誓旦旦的說,是我與靖王下了毒,要害死你們。”裴慎扯了扯嘴角,道;“把人帶回去,問出他背後的主子是誰,至於解藥,若是能找得到,我當然也會給你們。”

懷州百姓這才不情願地讓開,讓官差把人抓走。

“等等!”屋子裏衝出來一名婦人,見到她之後,原本任打任踢毫無反抗的下毒者忽然劇烈掙紮了起來,衝著婦人厲聲道:“你出來幹什麼,你回屋子裏去!”

裴慎眼睛微眯,朝著婦人看了過去。

下毒者這會兒卻慌了,也不管官差還抓著自己,屈膝試圖跪下,想要向裴慎求饒:“知府大人,這事情是我一個人幹的,和我娘子沒有關係,你要抓就抓我,千萬別動她。”

裴慎挑了挑眉。

如今天氣炎熱,所有人穿的都單薄,普通人家更沒多少講究,婦人手臂的袖子挽起,兩條手臂上卻沒有中毒了的紅線。

每一戶有中毒了的人家裏,也不是所有人都中了毒,喝水有個先後,有人喝了一口,察覺出水中不對勁,便會製止家人的動作,像這戶人家這樣,家中隻有一個人中毒,其他人都好端端的也不少。

裴慎側過頭問身旁的其他懷州人:“他們是怎麼回事?”

被問到的人也是怔了怔,才忽然想起來什麼:“他夫人不是我們這兒的人,是前幾年,從外麵來的,聽說是從中原來的,家中所有人都死光了,所以才安心待在這兒,平日裏為人溫和,好像也沒什麼壞的……”

“中原來的?”裴慎哼了一聲,他眼睛尖,平日裏又常看甄好打扮塗抹脂粉,這會兒一眼便看出了一些不同:“我看是外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