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雲坐在寧晚床邊,從袋子裏撈出一個蘋果,用刀削起皮來。他纖長白皙的手指按著薄薄的刀背,使得鋒利的刀片在果肉與果皮間輕鬆地遊走,不過片刻工夫,一卷長長的果皮就掉落在桌上,再看沈舒雲的手裏,一隻削得幹幹淨淨的蘋果躺在他的手心,一點餘皮都沒有留下。
他將蘋果放到寧晚手裏,然後把桌上的果皮攏起來,丟進垃圾桶。
寧晚捧著那顆蘋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唇舌間迸開,令他覺得暈乎乎的,隻覺得被沈舒雲削過的蘋果是他吃過最好吃的蘋果了。
其實寧晚不怎麼愛吃蘋果,但是沈舒雲願意給他削,他就願意吃,來者不拒,一來二去倒是給沈舒雲留下了寧晚很喜歡吃蘋果的印象,於是來看寧晚的時候,都會給他削個蘋果吃。
沈舒雲不僅脾氣極好,手藝也是一流,他做的飯菜都十分可口,色味極佳。因為對寧晚滿懷歉意,沈舒雲常常會在家裏煲點補湯給寧晚送去,寧晚求之不得,無論是烏雞湯豬肝湯還是老鴨湯,來者不拒,統統下了肚,喝得一幹二淨。
寧晚在心裏偷著樂,本以為誤打誤撞找到人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未承想這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好,這真是讓寧晚都有些飄然了。
沈舒雲前幾天都住在醫院裏,這是因為寧晚晚間要打消炎點滴,寧晚求著他留下幫忙看換點滴。沈舒雲不知道的是,其實縫針後隻需要打兩天消炎的點滴就可以,但寧晚為了將人留下來過夜,硬是托關係多開了些藥,打了整整五天的點滴……
轉眼間,寧晚已經將蘋果啃了大半,他邊嚼著蘋果邊問道:“你今天來得這麼早,是下午沒有課嗎?”
“是呀。”沈舒雲探身去查看寧晚額上的傷口,“應該快拆線了吧?”
“嗯,護士說後天就可以拆線了。”寧晚笑了笑,伸手按著頭,眼底的神色卻是十分認真,“希望不要留疤,不然要是破相了找不到對象,雲哥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沈舒雲不清楚寧晚什麼背景家世,隻當寧晚是真的沒人照看,家中父母都抽不開身——於是他的歉意裏又多帶了三分憐憫。也正是因為這樣,沈舒雲沒課得閑的時候,就會請假來醫院陪著他。
雖然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寧晚總能找到話題和沈舒雲聊起來,並且聊得很是起勁,兩個人在一處聊來聊去的,幾天下來,也就熟了。
在沈舒雲的眼裏,寧晚就是個小他五歲的弟弟,好動活潑,又纏人得緊。他身上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令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笑,因此寧晚叫他雲哥的時候,沈舒雲很自然地就應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沈舒雲輕笑一聲,隻當他是在說笑:“瞎說什麼,這不會留疤的。再說了,你長得這麼俊俏,應該有不少beta和omega喜歡你吧,你找個適齡的人才對,還要我負責?少來這套。”
“怎麼了,雲哥你不願意?”寧晚頓了一下,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在沈舒雲的人生裏缺席了這麼多年,沈舒雲說不定早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於是帶著滿嘴酸味問道,“還是說……雲哥你已經結婚了?或者有戀人了?”
“沒,我單身,”沈舒雲撐著頭,神色中流露出幾許無奈,“學校裏的事情太忙了,學生那邊根本抽不開身,哪有時間談戀愛……再說了,我們高中裏的老師,要麼都是已經結婚的,要麼就是四五十歲的老教師,我想要談戀愛也得有對象啊。”
寧晚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底對這個答案是一百個滿意。
他又接著問:“那雲哥……你之前有談過戀愛嗎?”
沈舒雲被問得一愣。
這……叫他怎麼說……總不能和寧晚坦白,他其實是個單身了二十九年的老omega吧?這豈不是太折麵子了……
“談,談過,”沈舒雲終歸是拉不下麵子,在這個小輩麵前承認自己連一場戀愛都沒有過,“自然是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