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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小六沒在海城,也沒在省城。
最近掃黑除惡的形勢愈發嚴峻,因為涉及到暴力催收小額貸的事情,他剛聽到一點風聲,就跑到邊境的一個山溝子裏去了。
但也就這裏安全點,連小六每天度日如年。雖然剛到秋天,可是一個降溫,西伯利亞的風直接吹到臉上,像是小刀子一樣。
他都想直接回去自首了,反正也沒有人命在手上,那些事兒也就是個風聲,有沒有都不一定呢。
而且這麵連個信號都沒有,習慣了在城市裏天天玩手機,忽然到這麼個地兒還真是受不了。
連小六每每笑話自己,竟然落到如此地步。與前幾年風光、開著路虎滿街逛,小弟無數,到處都是阿諛奉承相比,真是恍如隔世。
隻鑽進山溝子裏不到半個月,連小六就決定往出摸,看看外麵的情形。
他抱著萬一的想法,要是沒事兒呢,自己在這兒不是白遭罪了。
光是往出走就走了兩天,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連小六摸到守林人的小屋前。
看見了燈光的時候,連小六的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寧肯回去蹲監獄,也不在山溝子裏蹲著了。從前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還沒到大雪封山最難熬的時候自己就受不了了。
他客客氣氣的叫開門。
守林人也知道他是什麼貨色,但在這深山溝子裏麵,他什麼人沒見過。隻是進來避下風寒,討口酒喝,卻也沒什麼。
連小六一臉和善的進了屋子,看著守林人身邊的獵槍,他笑了笑。
“哥,再走多遠有鎮子?”
“望山跑死馬,你這細皮嫩肉的得走三天。”守林人看著連小六的模樣,笑著說道。
“那你平時在這兒都幹啥?”
“除了幾個破台,也沒啥好看的。”守林人道,“又特麼的沒信號了,你等我下。”
說著,他拎著獵槍走了出去。
連小六心裏麵一陣狂跳,怎麼還特麼不如沒人呢。說自己是黑道的,可看這個守林人比自己還像是黑道大哥。
“小夥子,能看見影不!”木屋的屋頂上,守林人喊道。
雪花滿滿的電視機屏幕上,隱約出現了幾道影子。
“還行,再動動!”見他真的是調那口接收信號的大鍋,連小六心裏麵定了定。
估計外麵又搖晃了幾下,換個方向,信號漸漸清晰。
隻是所謂的清晰比在城裏麵看的高清電視信號差多了。
連小六略有些貪婪的看著電視機屏幕,能看到電視信號……自己就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末世般。
一定要回去,哪怕回去沒什麼好果子吃,也比躲在這裏麵強。
心裏這麼想著,連小六看著電視,漸漸的怔住了。
沒有聲音,但勉強能看到些畫麵。畫麵裏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鄭老板?
他貼近屏幕,仔細看屏幕下的字。
【912鄭仁醫生於今日獲得諾貝爾生物學以及醫學獎。】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連小六錯愕懊悔的抓著油膩膩的頭發,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