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況是那麼的陌生,從前沒有見過。如果這是餘震……鄭仁馬上想起那座倒塌的山峰。
這是餘震,也達到了平時所謂大地震的程度。
鄭仁深深吸了口氣,一回頭,看到蘇雲貼在自己身邊,眼神裏帶著些畏懼的看著“波濤洶湧”的機場。
“真的很嚇人,我沒見過。”鄭仁道。
“我也是。”蘇雲的聲音有些嘶啞。
忽然,一陣低微的啜泣聲從客機前麵傳來。鄭仁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名空姐,捂著臉,盡量壓抑自己的聲音哭泣著。
但因為情緒太激動,再怎麼壓抑,還是無法抗拒那種惶恐與悲傷,啜泣聲從手指縫裏傳了出來。
鄭仁記得,這架飛機是川航的。
那麵化為一片廢墟的土地,也許就是她的家。
這片飽經天地蹂躪的土地,就是她的家。
她的家人,生死不知。
人世間,最難莫過於生死離別。可是讓人無奈的是,或許連給家人一個體麵的送別都做不到。
除了哭泣,還能做什麼?
乘務長年紀較大,她強忍著悲傷,去安撫哭泣的空姐。可是沒用幾秒鍾,兩人一同相擁,痛哭失聲。
美麗的電視台主持人沉默,眼眶瞬間濕了,低下頭不忍再看。
在她身後的攝像機依舊工作,隻是攝像人員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飛機顛簸,還是別的什麼。
幾經顛簸,仿佛過了數年一般,飛機終於停穩。隻是飛機不再滑行,卻依舊不穩,像是坐一艘船上,隨著海浪的翻滾,船體也隨之波動。
機組人員開始忙碌起來,空姐們眼睛裏的淚水不時滴落,亮晶晶的,像是露水。
隨著機艙門打開,一聲軍令,機艙裏的人齊刷刷站起來。雖然心底各種恐懼,但卻沒有人說話,沉默的像是一座座壓不跨的大山。
飛機上穿著軍裝的醫生們逐一走下飛機,空姐分成兩排,站在扶梯下麵。
“謝謝,謝謝您。”川航的空姐不住的道謝,她們知道,或許這些年輕人以後無法活著離開這片熱土。
可是,沒有一個人退縮。
雖然他們也恐懼,但是卻沒有因為恐懼而退縮。
鞠躬,致謝,是她們唯一能表達、發泄內心情緒的方式。
說著說著,空姐們就哭了,已經降落,完成工作,不用再壓抑內心的情緒。
哭聲和不成腔調的道謝聲中,帝都的年輕醫生們用一種不同的方式,踏上了這片土地
機場一片繁忙。
蓉城機場已經關閉,民航上下來的,都不是旅客,而是第一批來自全國各地,抗震救災的人員。
有運輸機運載大量抗震物資、食物和水,以及醫療用品。
遠處有數量眾多的迷彩軍車在機場等候著。
那名負責的軍官下了飛機,黑著臉,正在拿著步話機通話。
他一臉嚴肅,隻是聽著,直到最後才立正,吼了一聲,保證完成任務!
下了飛機,人群沒散,而是本能的組成隊列,等待下一步指示。
“三十五歲以下,住院總級別的人,出列!”
幾人邁步出列,鄭仁和蘇雲沒有對視,但不約而同的一起邁出腳步。
每個人都挺起胸膛,昂著頭。
鄭仁怔了一下,自己該怎麼做?
“你們倆?”軍官見鄭仁和蘇雲比其他人更為年輕,有些疑惑。
“報告首長,我們兩人是國家特殊人員。水平高,能力強,請下達命令,保證完成任務!”鄭仁用力吼道。
這要是在平時,這句話就得引起大多數人的不滿。
水平高,能力強,哪有自己說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越早執行任務,就越是危險。
說是赴湯蹈火,也不為過。
……
……
注:省城腎內科的大姐說的,她坐的川航飛機到成都,空姐說謝謝,說著說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