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個人是相信自己嶽父的,沒錯,那就是路少秀的老公鄭坤林。
他特意找了祁習鎮的照片給路母看,路母就認出來,這就是大女兒的老公。
路少秀在一旁不甘又怨懟,冷笑道:“死心吧!你沒那個福分,攀不上我這姐夫哥的高枝兒!”“你還敢說!都是被你個沒眼力的傻比娘們給毀了!”鄭坤林氣得要爆炸,把路少秀給揍了。
路少秀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口子狗咬狗互毆,都沒落著好。
“路含嬌嫁給了有錢人又怎麼樣?她快死了,毫無尊嚴的死去!”她咧了咧破皮的唇,便宜姐姐這是什麼命啊?難道是老天爺給得太多,所以提前收走她的壽數?自己再不濟,好歹還有健康的身體。
路少秀不顧撕裂的嘴角,哈哈大笑,笑著笑著流出了淚。
可這樣的日子,也不是她要的啊!回到J城後,路含嬌看上去並沒受垃圾父母什麼影響,照樣過日子。
她還是住在徐書亦家。
祁習鎮還是住在隔壁。
不同的是,他對外公布了祁太太並沒有逝世的消息。
徐書亦的家裏也貼滿了便利貼,這次是祁習鎮給貼的,用來提示含嬌很多注意事項。
每個便利貼的落款都是BY老公:阿鎮但隨處可見的小紙條也逐漸失去作用。
因為她漸漸連字都不認得了。
早起的晨報朗讀開始變得磕磕碰碰,再簡單不過的字變得全然陌生。
就像你有一個每頁都寫滿字的本子,橡皮擦翻開一頁,三兩下就給擦了個幹淨。
那頁紙還再也無法落筆。
什麼時候,它又翻開哪頁……除了不認得字,路含嬌的判斷力也慢慢減退,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季節穿什麼衣服,穿了不合適的衣服,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不舒服?甚至在這方麵退化得像個兩三歲的小孩,衣服前後正反穿錯,鞋子左右腳穿反。
祁習鎮霸占了她的穿搭。
昔日都是她為他搭配好西裝襯衣領帶袖口等一套,如今反了過來。
剛開始祁習鎮不知道搭配,有些亂來,隻要負責到她不會冷到或熱到。
後來會捧著時尚雜誌參考,或者去商場,一整套一整套照著買。
總不會出錯。
徐書亦問:“怎麼不幹脆找個服裝造型師?”祁習鎮冷哼,“單身狗哪裏懂給老婆打扮的樂趣?”徐書亦隻覺得有幼稚園小女生玩芭比娃娃的既視感。
祁習鎮每天都會孜孜不倦地問含嬌,她是誰,他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徐書亦說病患不會忘了天天陪伴她的人。
那隻是自我安慰罷了。
路含嬌還是逐漸忘記了祁習鎮,徐書亦。
祁習鎮孜孜不倦的自我介紹,每天都跟她重新認識。
也許她下一秒就茫然不知。
“別再對我那麼好,我會全部都忘記的。
”“沒關係,我們享受當下。
”不久後,徐書亦去了趟日本,帶回了一個消息。
“在日本的導師多年來致力於研究阿茲海默症,現在他的團隊研製出了一種新藥,需要誌願者做臨床試驗。
”也就是說,這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更快結束患者的生命。
祁習鎮猶豫了,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路含嬌瞞著他,跟徐書亦說,她同意去日本。
如果生命的最後一刻空白一片,她寧願在還記得身邊人的時候離開。
在去日本前,祁習鎮補辦了和路含嬌的婚禮。
是個一如那個易拉罐指環般,溫馨的小型婚禮。
路含嬌換上精美俏麗的短款婚紗,綰了個簡單的發髻,拿著捧花,推開門。
徐書亦下意識轉頭,眼眸倏然被刺痛,看到了什麼令人驚訝又心疼的畫麵。
這一天避無可避,終於還是來了。
她懵懵懂懂的開口:“這是在幹什麼?”昨晚還在家裏排演過,但路含嬌此刻雙眼茫然,渾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要幹什麼。
她腳上沒有穿鞋,赤腳踩在腿上和腳踝處,有濕濕的痕跡,赤腳站立的大理石地板上,迅速集聚的微黃水漬……祁習鎮迅速將她摟抱著進了衛生間,將她放置在自己腿上,打開花灑衝洗著被弄髒的地方。
“沒事,沒事的,沒什麼大不了……”他不停安慰著她,心裏想著,她應該也沒有感覺自己在做什麼吧?“好惡心啊!”路含嬌窩在他懷裏,顫抖的弧度越來越大。
她想起了剛剛那一幕,簡直羞憤欲死!她竟然穿著婚紗,在別人麵前失禁……“不惡心,沒關係的,洗幹淨繼續。
”祁習鎮不停吻著她的淚水,溫柔得令世界都折腰,“含嬌,當年那個拉環再也沒有了,我隻能給你一整個我,係在你身上。
婚禮結束後,我陪你去日本,不管未來如何,我們一起麵對。
”“別再對我那麼好,我會全部都忘記的。”
“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