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他在鬧脾氣,是吧?”謝逸找到了共同語言,“我也這樣覺得,哄了他大半晌,他就給我擺一副低眉順眼的奴才樣,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能這樣?”
這話頭說著說著,謝逸就把自個兒的底褲扒拉幹淨了,還翻來覆去地說給謝遙聽。
謝遙先前問了許久,這下子從謝逸的埋怨中全都聽明白了,他笑著引謝逸繼續說下去,足足扯了一盞茶的功夫,謝逸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那一張臉皮啊,瞬間就紅透了,不敢再直視謝遙的眼神,胡亂飲了口茶,就要起身告辭去,“大哥,這時辰好晚了,明日還要早起,我……我先回去了。”
“你飲了茶,還能睡得安穩?”謝遙莞爾道,“茶葉末可別吞了。”
謝逸還真不留神,就把茶葉末也吃進了嘴裏,聽到大哥這般說,他顧著麵子硬生生咽下,權當沒有犯這傻,還理智氣壯地辯解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連茶葉末也吃?我困了,不與你多說了,明日大哥你也不必來送我。”
“那可要子燕去送你?”謝遙笑盈盈地問。
謝逸羞惱道:“你還提他?”
謝遙笑出了聲,“哈哈,你還害羞了不成?”
“自然沒有,我堂堂男兒大丈夫,有什麼可害羞的?”謝逸梗著脖子,死不承認道,“偏是那小子害羞,方才羞紅了臉,隻是你沒瞧見罷了。”
“我瞧這個作甚?”謝遙道,“不過我聽你講來,分明是你做錯了心虛,還專程去找別人的茬兒,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啊,也就那小子受得了你了。”
“大哥,你這話才沒道理,方才還說是他鬧脾氣,這轉臉才幾句話,就變了個意思。”謝逸憤憤不平,說走又沒有完全走。
謝遙瞧他這個樣兒,便知道這小子已經一頭栽進去,爬都爬不起來了,自己卻一無所知,還使著勁兒地強。
強什麼呢,到頭來還不是自個兒鑽進了套子,心甘情願被人拿捏了。
謝遙歎了口氣,深深看著謝逸,問道:“你心裏不痛快,到底煩憂的是什麼?你是生怕他知道你與那戲子有牽連,費心哄他卻無果?還是怕他即便看見了聽見了誤會了,卻也無動於衷,一點也不生氣?”
謝逸倏然一愣,答不上話來。
謝遙瞧這反應,就知道是個什麼情形,於是更加直白地問道:“二郎,你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是在氣什麼?怕什麼?”
他比謝逸年長許多歲,雖然病弱少於出府,但心思縝密,很多事都看得明白。
這幾句話,就像一聲悶雷,砸在謝逸的腦袋上,謝逸當時就昏頭轉向,他喃喃道:“我沒在怕啊……”
“是嗎?”謝遙輕飄飄地反問了一句。
謝逸滿肚子話就全部卡殼了,沉默了許久,他說道:“我,我也不是很生氣,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謝遙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謝逸。
謝逸沒來由心虛,下一瞬就推翻了剛說出口的話,承認道:“是,我是有些生氣,但我是煩他那做派,愈發不聽話了,以後還怎麼得了?給他點兒好臉色,他就能上天了……”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謝遙問。
謝逸怔住,無言以對。
謝遙繼續道:“你跪了一遭祠堂,我原以為你是想求那個人,卻沒想到你糊塗至此。少衡,你也不是個蠢笨的,怎麼就這事看不開啊?”
“大哥,我真沒那樣的心思。”謝逸仍然堅持道,“你們都當我與子燕有什麼,可我同他,的確是清清白白,半分逾矩也無。”
“我們都說好了,他是我的侍衛,就算我再看重他,也隻是想要他好罷了。”
謝逸還在解釋,謝遙卻不怎麼想聽,他垂目望著不遠處的地板,悠悠開口:“那你為什麼想要他好?”
“我……”謝逸想答是為了前世的愧疚,他想要補償對方,然而這樣的話,在深夜與兄長的肺腑交談中,他卻突然說不出口。
謝遙見狀了然於心,緩聲說道:“今晚這事,我且問問你吧,為何你見了子燕去岫春坊,便覺得他會生氣?”
“他心思脆弱,又極為看重我。”
謝遙點點頭,又問:“你覺得他生氣了,又為什麼要去哄他?”
“我自然不想讓子燕難受。”
謝遙嗯了一聲,再問道:“誠如你所說,他是你的侍衛,他難受了,你解釋一句便罷,還費盡心思去哄?倘若他不高興,你便也心裏煩躁不安,你問問自己,你這是為了什麼。”
謝逸想要解釋回答,但謝遙不容他多說,已然肯定地開口:“你心裏有他。”
五個字,讓謝逸頓了許久,他明白大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終於,他承認道:“是,我是心裏有他,但……”
這個但字,在謝遙平靜的注視中,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兩人就這麼靜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隻見謝遙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謝逸的頭頂,道:“傻子,你喜歡他啊。”
作者有話要說: ps:多加了一段,後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