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岫春坊,王緋顯然是老熟人了,同人老板招呼一聲,就開了一個最大的包廂。片甲跟其他下人一塊候在旁邊的小隔間吃茶,謝逸則同王緋幾個進了屋。
這樓修得好,又高又開闊,包廂的位置也好,正麵開了走廊,一眼望出去,能看到遠處微波粼粼的玉亭湖,還有近處形色各異的車馬行人,若是到了晚上,恐怕是萬家燈火,那景色絕非一般。
片甲留了個心眼兒,生怕這是鴻門宴,專門偷偷打望過,結果發現這岫春坊也沒什麼特別的,跟丹桂坊差不了多少。丹桂坊吃喝玩樂的多,而這裏唱歌聽曲兒的多,還有些文人書生在行酒令,看起來果真如王緋所說,都是些清倌人。
王緋先是讓人來唱南曲兒,琵琶聲與軟語小調相輔相成,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一曲未盡,王緋就湊在謝逸的身旁,說道:“這姑娘都是從南邊來的,個個水靈得很,待世子去了南邊,更能領略那邊的風土人情。”
謝逸笑了笑,道:“咱們是去辦事的,我也是聽陛下差遣,隻管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南邊的姑娘水靈不水靈,與我有何相幹啊?”
王緋愕然頓了頓,隨後一挑眉,又笑了,舉起酒杯與謝逸碰杯,道:“自然如此,為陛下盡忠,乃我等分內之事。”
謝逸笑而不語,舉杯飲酒。
經此一話,王緋像是突然鬆快了許多,又提議道:“這坊裏有個戲班子,會唱幾出南戲,拿手的聽著玩也湊合,尤其是那一折子香夭,世子不妨聽一聽?”
謝逸自然沒有不允的,一出戲聽下來,天都要黑了,夜色也徐徐降臨。
永川侯府,大公子謝遙又讓貼身小廝書棋去門房上問,自個兒則在院裏站著等,眼見著天黑盡了,月上枝頭繁星滿空,書棋小跑回來,一見主子還是搖了搖頭。
“明日一早就出京,這個時辰還在外頭浪,真是半點分寸也無。”謝遙歎了口氣,“問過侍衛了麼,二郎那小子被王夢承領到哪兒去了?”
“去了岫春坊。”書棋怯怯地應道,在心裏替世子點了一根蠟。
果然,謝遙一聽這地名,原本壓下的火氣蹭蹭冒了出來,罵道:“好小子,祠堂沒跪夠啊,竟敢跑去那等地方,我怎麼聽說去年那岫春坊還死了個人啊?他還敢往裏頭鑽?這姓王的,果然個個沒安好心,去,你去叫人,把世子給我請回來。”
“我,我去啊?不太好吧?”書棋往後縮了一下,他哪敢啊。
萬一世子正在興頭上,他過去那不是煞風景嗎?再說了,他主子是大公子,又不是世子,萬一世子一個不高興,拳打腳踢起來,肯定不會像大公子待他那般留情。
謝遙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去,難不成讓我去請示侯爺?怕什麼,帶上兩個中庭衛,就說是侯爺的命令,諒他小子也不敢不聽。”
“是。”書棋隻能領命,垮著肩喪著臉出門去了。
走了沒兩步,謝遙又叫住他:“等等,二郎院兒裏不是還有人麼。”
書棋一聽,大喜道:“是,今兒早上還說,以後咱們得光明正大地叫人家了。”
“叫他什麼?”謝遙一皺眉,“那小子還沒正式過門呢,你們可別亂叫。”
書棋心說他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世子給府上各處傳話,說子燕成了他影衛這事,他們得把人家當作一等侍衛看待,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解釋,本來他就覺得世子多此一舉,誰還不知道世子為了那個小子跪了三天祠堂啊。
眼下大公子又這般說,遲早啊,那小子要做世子房裏人的,說不得連世子夫人都有可能。
“是。”書棋恭敬應下。
謝遙冷哼一聲,頗有幾分弟大不由兄的意味,冷冷道:“二郎既然這麼心疼他那心肝寶貝,不讓人家住無己閣暗室,還要想方設法地護他名聲給他前程,那他自己在外頭鬼混,怎麼不想想家裏還有個人啊?”
書棋低垂著頭,不做聲。
謝遙又道:“你去,去二郎院兒,叫那小子去接他主子,他既然成了二郎身邊人,那就該擔起責任來,好好管管二郎這臭性子!別讓他在外頭沾花惹草的!”
“是。”書棋應道,又在心裏默默給世子點了一根蠟。
後院要失火了啊,世子爺。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會保持一下隔日更,然後再慢慢恢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