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這盤棋,沒有贏家(2)(1 / 2)

車子拐進荔城一條古樸的街道,這裏的房屋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它們曆經風吹雨打,依然堅挺如初。它們在歲月的打磨下,悲喜自渡,沉澱自己曾經所淌過的所有風霜。

傅宅是最裏麵的那一幢,原本青色的磚被爬山虎所遮擋,門口的兩座石獅子,訴說著它曾經的輝煌。

傅微瀾牽著蘇洛跨過高高地門檻,腳步輕輕落在石板上,他不願驚醒自己曾遭受過的悲戚,來刺痛自己曾在這裏所擁有過的歡喜。

當他的腳步停在象棋盤前,他放開蘇洛,走到桌前坐下,修長的手指順著棋盤的慢慢移動。

象走田,馬走日,楚河漢界隔離士卒兵,護著帥與將。

他的手指越過楚河漢界,落在對方主將之位,侵占著對方的天地。在這一片宇宙之間,都是各司其職的。河流有它的娟秀,海洋有它的壯闊,山巒有它的雄偉。它們在各自的位置散發光芒,可當洪流襲擊山巒,坍塌的山巒,變成泥漿灌滿河流,流進大海。各自的風光不再,隻是血與淚混合的淒慘。

有段時間,傅微瀾特別愛看曆史。有次看《資治通鑒》,讀到玄武門之變時,他對蕭黛說道:“李世民真可憐。”

“為什麼?”

“打下了唐朝江山,還要遭父兄猜忌。”

“可後來他策劃了玄武門之變,射殺了兄長,父親也禪位於他。”

傅微瀾思想成熟:“自古以來便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何況,李世民不過自衛與反擊?如果李建成不死,死的便是他。自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開元盛世。”

或許,也就是這次談話,暴露出了潛藏在傅微瀾心底的暴戾因子。因此在自己卷土重來之後,對於以傅丞陶為首的那群人,直接采取了斬草除根的方式。傅丞陶也成為了孤寡老人,很多時候,很難說活著一定比死去幸福。

橙紅色的霞光落在園中,落在象棋盤上,是無法染喜的滄桑與寂寥。

蘇洛的手放在傅微瀾的肩膀上,言語在這刻成了多餘的累贅。

傅丞陶先前的精氣十足,似乎在看見傅微瀾那刻都渙散了。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朝著院中走去,手上拿著泛黃發舊的象棋。

他在傅微瀾的對麵坐下,象棋落在棋盤上,擲地有聲:“這棋盤有許久沒有感受棋子的廝殺聲了。”

傅微瀾並沒有下棋的心:“或許,他並不喜歡廝殺。隻是被逼無奈。”

“被逼也好,自願也罷。終歸他站在了這棋盤之中。”傅丞陶手指發顫地擺著棋子。

傅微瀾拿過紅棋自己擺著,他下棋的技術是傅丞陶教的,明顯他是青出於藍。

蘇洛在傅微瀾的旁邊坐下,看著傅微瀾快速的作戰方式,而棋盤上兩翼的馬炮相配合,互相呼應,在進攻的同時,依舊牢牢的防守住自己的陣地。最後,當在整盤棋中,在自己占據優勢之時,毫不留情的攻其不備,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傅微瀾手中的帥覆在將之上,他在傅丞陶的眼中看見了沉痛的傷:“你輸了。”

“其實,我從未贏過。”

後來,在傅丞陶的葬禮上。蘇洛聽見傅微瀾說了句:“這盤棋,從來都沒有贏家。”

傅丞陶一直不敢看傅微瀾,這是心虛也是愧疚。當陳媽來通知大家吃飯時,傅丞陶從位置上起身。竟然差點栽倒在地,蘇洛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小心。”

他看著蘇洛,以往輕蔑的眼中多了一份認可:“謝謝。”

陳媽走上前去,扶著傅丞陶朝餐廳走出。蘇洛立在原地,看著他單薄瘦俏的身體,仿若看見了在風雨飄搖中掙紮的薛慧。她不知道自己

心中所湧現的情愫是因為同情傅丞陶,還是懷念薛慧。

傅微瀾牽起她的手,朝著屋內走去:“洛洛,有些淚,不應落下,至少不是在這裏。”

蘇洛揚起頭:“我隻是想起我媽媽了。”

“找個時間,我陪你回去看看。”傅微瀾自然知道薛慧是病故。或許,生病之人都會呈現出同一種的光景,那便是從骨子裏所散發出來的淒婉,將自己籠罩在一片冷清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