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大宅,刻薄的管家,凶狠的爺爺……

這些,就是他童年唯一的回憶。

許久未見的噩夢衝破了桎梏,它們隨著雷聲如洪水般奔騰而出,襲擊著嚴傾苦苦建好的每一寸防線。

死守防線的滋味很難受,所以嚴傾選擇用其他的痛苦來轉移注意力。

他咬著嘴唇,手指用力的掐進手臂,疼痛一絲絲溢出,絲絲縷縷地纏繞在那些記憶碎片裏。

一時之間,嚴傾分不出哪一處更疼。隻能用力,再用力,直到一抹溫熱覆上他的嘴唇,強行撬開他緊鎖的牙關。

“嚴傾……”

裴雲玖望著好不容易結痂後又脫落的唇,心疼得難以呼吸,他輕輕地喚:“嚴傾,吻我。”

“嚴傾……”

“嚴傾……”

“鬆開,不要咬自己好不好?”

“……”

裴雲玖含糊地呢喃著,他一點一點舔舐著嚴傾的傷口,艱難地撬開牙關,耐心且溫柔地安撫著他。

屋外雷聲還未停歇,嚴傾所受的刺激逐漸變大,隻是親吻不足以喚醒他。

察覺到嚴傾的狀態後,裴雲玖眉頭緊皺,他含著嚴傾的唇一陣焦急。到最後,裴雲玖幹脆退了出來,再狠狠擁上去。

他的懷抱太過用力,嚴傾渾身的傷被帶得一痛,唇角溢出低低的痛呼。

這個姿勢,就是嚴傾剛剛擁抱的姿勢。

裴雲玖坐直身體,拽掉衣領,肩膀自然而然就送到了嚴傾的唇邊。

裴雲玖深呼吸,低聲道:“嚴傾,咬我。”

嚴傾渾身一顫,與此同時屋外的雷聲再次炸響,轟隆轟隆連綿不斷,響得嚴傾腦中陣痛。

他嗚咽一聲,狠狠咬住唇。

裴雲玖直接上手,強硬地掰開他的嘴唇,再帶過來抵住自己的肩膀。

“轟——!”

雷聲再次大作,嚴傾腦中咚的一震,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掉,牙齒猛地咬上白潤的肩膀。

裴雲玖痛到臉色煞白。

他受痛,反用力擁住嚴傾,手臂在顫抖,嗓音卻溫柔平穩:“嚴傾,聽我說。”

“你今年23歲,你是一名歌手,你有幾千萬的粉絲。”

“你剛剛轉型進入演藝圈,演了第一部電影,電影名字叫《盲月》。”

“你還有一個男朋友,他叫裴雲玖。你們住得很近,可以一起晨跑鍛煉,一起吃飯睡覺。”

“你們有一隻小兔子,它叫板栗。板栗現在養在你的助理家,每天吃吃喝喝,過得很開心。不過我想它肯定在想他的大主人和二主人,畢竟臨時助理又不會給他做跑步機。”

“嚴傾啊,你說,咱們什麼時候去遊樂場玩呢?我想坐摩天輪呢,據說在摩天輪最高點接吻的戀人,能一直白頭到老呢。”

“還有黎家村,上次帶你去的時間太晚了,我們沒趕上日出。後來節目組去的時間也太晚了,我們還是沒能趕上日出,下一次啊,一定要親眼去看看那個讓所有黎家村人都自豪的日出才行。”

“你還記得雲朵福利院嗎?就是你說你直接對我垂直入坑的那家。我還挺想去看看四季花海呢,可惜錯過了春季的櫻花,隻能等冬天的梅花,要不,咱們先跟院長預約一下?”

“……”

屋外雷聲連綿不休,裴雲玖的絮叨也連綿不休。

他輕輕地說著,麵上帶笑,一點一點描繪著他暢想的未來,描繪著他和嚴傾沒能渡過的美好約會。

慢慢地,肩上的痛楚開始減輕,轉而變成沉沉的氣息。

裴雲玖垂眸,笑著抬手放在嚴傾背上,慢慢的安撫。

他輕聲道:“你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嗎?我陪你呀,山川湖泊,天涯海角,都可以。”

肩上的氣息越發沉重,數秒後,嚴傾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醫院……”

“嗯?”裴雲玖沒聽清,笑著問,“你想去哪?”

嚴傾撐起身子,他望著肩上的血紅,聲音都在顫抖,“醫院——學長,去醫院。”

裴雲玖抱住無力的嚴傾,溫柔的笑,“好,去醫院,我陪你去醫院。”

嚴傾身上沒有力氣,但他硬撐著櫃子,就算倚著裴雲玖也不肯在他身上借力。一手撐櫃子,支起身體。

裴雲玖看得直皺眉,輕嗔道:“你再把傷口崩開了試試!”

嚴傾動作一僵,低頭望著手臂上到處都是的傷口,有些手足無措,隻能望著裴雲玖,動都不敢動。

裴雲玖歎一聲,瞥他道:“在這等我,哪都不許去。”

嚴傾抿唇,顯然不太樂意。

裴雲玖已經打開了櫃門,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裴雲玖離開。

不過裴雲玖根本沒走幾步,就看到桌子上多出的一張紙條:窗台上,急救箱。

裴雲玖一頓,茶眸淺眯。

這是導演留的吧?所以,大家都知道嚴傾害怕雷聲?

包紮傷口要緊,裴雲玖轉身去窗台拿急救箱,然後返回衣櫃。

剛剛看似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上也不過六七分鍾的樣子。

現在外麵的直播還沒有斷,裴雲玖不能出去,幹脆就和嚴傾窩在衣櫃裏處理傷口。

別墅一樓,杭婉兒抱著柱子不肯撒手,她一邊努力維持著優雅,一邊對攝像頭鬼哭狼嚎:“導演啊,您開個燈吧,這裏太嚇人了!”

導演:“……”

他麵無表情地吩咐道:“道具組呢?把二樓的燈再關幾盞,務必掩護好倒數第二間房裏的那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了嚴傾經曆的裴音:過來抱抱,嶽母疼你。想要什麼盡管說,我兒子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