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玖沉浸在沉沉的溫暖中, 掙紮了許久,終於汲取到了這麼多天以來少有的安寧。
他靜靜睡去,但那些圍著他團團打轉的人卻氣個半死, 恨不得要拿炸藥衝向文習, 把狗日的紀家炸得灰飛煙滅。
齊雪麵色凝重道:“我剛剛問了田雪可,她說雲玖救她的時候,情緒確實不太對, 單說生氣過了頭,更像是把張姚往死裏踹、要殺了他的泄憤一樣。以雲玖的性子,他會那麼容易被情緒迷了眼嗎?”
德尼頭一個否決,“不可能,他之前整廢元望的手段, 你們看得清楚,又能忍下手又狠,怎麼可能是一個容易上頭的人。”
“那就很簡單了。”齊雪冷聲道, “這個張姚, 之前絕對動過雲玖,或者說起過某種心思。”
他們說完, 望向嚴傾, 那一瞬間仿佛病房在刹那間入了冬, 安靜得滲人。
嚴傾將裴雲玖環抱在懷裏,他的懷抱有多溫柔, 臉色就有多冰冷。
許久後, 嚴傾慢聲道:“前天晚上, 裴姨見學長情況不對,就已經猜到了,隻是回去查, 任何情況都沒有查出來。”
“單查張姚沒有用。”德尼嚴肅道,“還記得我之前說文習本身就有些不對勁嗎?當雲玖經紀人的時候,我就查過文習,從上到下都有幺蛾子。”
“跟你們合作綜藝的杭婉兒就是一個受害者,她經紀人想讓她陪一個老總喝酒,說是喝酒,其實是什麼你們自己清楚。杭婉兒不樂意,還試圖聯合公司一人把這件事情鬧大,隻可惜響應她的很少,杭婉兒也被文習雪藏了,將近三年沒有資源。”
“後來杭婉兒學乖了,會聽話,會順從,把文習安排的人哄得妥帖,每次都險險逃過最危險的一步。她咬著牙撐到上一次文習出事,然後直接解了合同,另簽了一家公司。”
齊雪聽得直皺眉,“文習沒有一個人要反抗?”
“幾乎沒有。”德尼搖頭道,“文習自己做了套篩查標準,他們沒那麼傻,不會動當紅的、火的、有實力能賺錢的藝人。但如果這個藝人不賺錢了,或者說走到了瓶頸期、空有外表沒有足夠實力、又或者是賺的錢沒有達到文習預期,那這一類的藝人就會被分到‘交際花’的區域。”
“所以……上一次雲玖出事,他的商業價值急速下降後,文習就把他從第一梯隊裏剔除了。如果我沒查錯,張姚他哥,衫英的老總,就是王河給雲玖安排的人——”
齊雪怒拍桌子,“文習算什麼東西,還敢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我呸!”
嚴傾垂著頭,他專注地望著懷裏熟睡的人,輕聲說:“嫂嫂,學長睡著了。”
齊雪立刻收回雙手,小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德尼,你繼續。”
“不用繼續。”嚴傾抬眸,淡淡道,“這件事,就此掀過。”
他的嗓音很輕,輕到宛如窗外的一陣清風,卻夾著冰雹寒霜,讓屋內兩人不寒而栗。
齊雪和德尼對視一眼,莫名的興奮了。
嚴傾的歌就像他本人一樣,永遠充斥著低落、凋零的荒涼感。但他最火的一首歌的基調,卻從頭到尾都是□□裸的侵占感與攻擊欲。
就因為這首歌,嚴傾被很多人戲稱為孤傲的國王,國王舉起權杖,無人膽敢不從。
他現在的狀態,就是那首歌,簡簡單單一句話,便能令人為之一顫。
齊雪說了,裴雲玖的情況沒有想象的那麼複雜,純粹是心病,因為厭惡一個人一件事厭惡到了極致,所以一觸碰到這樣的事情就會條件反射性嘔吐、失眠,是精神性嘔吐。
她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除了知道原理外,她也無能為力。
歸根到底就一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
等鎮靜催眠藥起作用後,嚴傾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將裴雲玖平放在床上,然後走出病房。
德尼拍拍他的肩膀:“別太擔心了,雲玖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就說明他的心裏承受能力很強,隻要弄清楚了緣由,一切都能解決。”
嚴傾沉默著,沒有說話。
齊雪適時走了過來,拿著手機咳一聲道:“嚴傾,你哥電話。”
嚴傾抬起頭,黑眸略有迷茫,但一瞬間後消失殆盡,他望著齊雪。
齊雪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一邊遞手機,一邊催促道:“快拿著,我去看看雲玖退燒沒。”
嚴傾截接過手機,薄唇輕抿。
手機沒有開揚聲器,隻有嚴傾能聽到嚴鍾的聲音。
嚴鍾不緊不慢道:“來公司。”
嚴傾沉默。
嚴鍾也不急,隻是慢慢道:“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我替你保管了這麼久,你難道不想拿回去,親自保護雲玖嗎?”
嚴傾黑眸一縮,嗓音清冷:“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嚴鍾反而很輕鬆,邊說邊笑,感慨道,“文習啊,就算現在再半死不活,他也有活下去的能力。如果雲玖想對付文習,隻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