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太子殿下將兔子燈小心翼翼的掛在飛簷之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轉身離開望月樓。
他怕再多看一眼,或許自己會後悔如今的選擇。
入鄞城時,雖算不上轟轟烈烈,可也是人馬興旺。
如今離開時,倒是有幾分淒涼的意味兒。
師菡自始至終都不曾回頭去看。
眼角似有晶瑩落下,她側過頭,正要悄悄拭去,頭上光線一黯,緊接著,後腦勺便被一雙手按住,喻閻淵將她上半身罩在自己懷中,用披風遮住她的腦袋,正好替她遮住這副淚如雨下的模樣。
耳旁,傳來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有種能夠讓人心安的味道,師菡貼著他的胸口,不多時,便打濕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裳。
馬車漸行漸遠,然而,就在這時,馬車突然一個前傾,隨著慣性,人整個身子往前倒去。
喻閻淵及時扶住師菡的肩膀,將人緊緊護在懷中,這才避免師菡撞到額頭。
師淩也被冬杏拉住。
唯獨遭殃的,隻有沒人疼沒人愛的春榮,咕嚕嚕的整個人直接滾了出去。
“小姐,我的腰!”
師菡自然而然的將眼淚擦在喻閻淵身上,然後從她懷裏起身,掀開車簾看向還趴在地上的春榮,無奈道:“平日裏讓你練功你偷懶,如今折了腰倒想起我了?”
春榮癟癟嘴,委屈的瞪了冬杏一眼,憤憤道:“你怎麼也不知道騰出一隻手拉我一把呢?”
冬杏麵無表情,“沒空。”
春榮:“……”
從地上爬起來的春榮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理好儀容後,規規矩矩的退到馬車旁。教養和規矩,都是一流。
倒是師菡,抬起頭看向攔住去路的人,眉頭一跳,詫異道:“你不是離開鄞城了嗎?”
此時此刻,攔在馬車前的人,出自武學堂。
這人一襲淺藍儒衫,容貌秀氣,一眼看去便知道,此人定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此時此刻,陳梓燮高坐馬背,定定的看著師菡。
那眼神兒裏,有決然,也有不舍。
他張了張嘴,無奈的苦笑。
再抬頭時,眼底便隻剩堅毅。
陳梓燮學著武將抱拳,朗聲朝著馬車內喊道:“京城陳梓燮請小王爺賜教!”
這是要單挑?
師菡眼角突突的跳,不說陳梓燮隻是個書生,即便他不是書生,尋常武將,也壓根不是喻閻淵的對手啊!
她從未見過喻閻淵盡全力出手,但是前世時,她隻聽說過一件事,那便是奪嫡之戰,喻閻淵萬人軍中奪敵首,隨後又馬不停蹄的率兵這攻入城門,而他所帶精兵,隻有百人。
如此實力,別說是當初的曲鐮,就是前幾日的傀儡再來十個,恐怕都不是對手!
師菡搖頭,正要勸陳梓燮退下,卻突然聽見身後,喻閻淵開口道:“好,我應你,不過,死生不論!”
聞言,師菡猛地回過頭,然而,喻閻淵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抬頭看向陳梓燮時,隻說了一句話:“他最後的執念,何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