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菡早就該料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兩個世家子弟,做飯什麼的,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不過,從行伍間出來的人,多少都會些生存的本事。薛則好歹還曾經在軍中拿過軍功呢,怎麼也不會……等等,薛則當年拿軍功的時候,年方十四,而且當時的主帥還是他親爹,這份軍中裏的水分,想來有點大啊。
不過師菡也沒拆穿,她白落兄妹二人一道趕往後院,剛走進去,就看見兩道黑乎乎的人影從裏麵衝出來。元叔玨一臉憤恨,咬著牙瞪著師菡,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樣。
薛則麵無表情,似是心情不好。
師菡忍著笑,她其實已經讓春榮去定餐食了,原本也沒指著真的要吃這兩人做的飯。隻不過,讓師菡震驚的是,身側,白鶴風看了兩人一眼,挽起袖子,冷聲道:“你二人隨我來。”
白鶴風身上有股不容人拒絕的魄力,臉上沒什麼表情時,顯得有些嚴肅,兩人被他這麼一震懾,竟是莫名其妙的隨著他一同重新走了進去。
然後師菡就看見白大將軍有條不紊,有如排兵布將一般的吩咐兩人,一人刀工不錯,否則切菜,一人手長的不錯,負責洗菜。而白大將軍,竟是在廚房重地如履平地的做起飯來。
師菡不禁震驚:“白將軍這是要跟火頭軍搶飯碗啊!”
白落得意洋洋的抬起頭,神秘道:“這手技能,可是專門為我未來的嫂嫂準備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師菡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離開,白落自然識趣的去幫自家兄長,今天可是在師菡麵前大展身手的機會,萬不能給兄長丟了臉麵才是。
不等師菡走回靜室,便看見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兩道身影正立在靜室外。為了行事方便,師菡的靜室就在武學堂不遠處,臨近藏書閣。師菡記得,上次就是在藏書閣,她險些被徐丞岫一劍砍了。今日再見徐丞岫,他麵容憔悴,身上穿著黑色鬥篷,青天白日的,他打扮的跟個做賊的似的。
而他身邊那人,竟是王弼。
師菡此前一直以為王弼已經回了岷州,畢竟身為岷州刺史,責任重大,高家落網之後,岷州也有諸多要事處置,他怎麼還在京城?
徐丞岫還沒動,王弼倒是率先朝著師菡抱拳行禮:“師大小姐。”
王弼此人在軍中頗有些威望,若不是如今景王府軍權不在,他再怎麼也該是景王府麾下的一員大將才是。
師菡回了一禮,算是回過。
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過多寒暄,師菡將兩人直接請入靜室。
王弼有話直說,開門見山道:“下官奉命護送徐公子入岷州,所以特意回京一趟。”
看來是老皇帝為了安撫武伯侯特意下旨擺的樣子了。一則能顯示對武伯侯府的看重,二則,拿捏住了徐丞岫,武伯侯就不敢有二心。
不過福禍相依,徐丞岫日後究竟會如何,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
師菡點點頭,看了徐丞岫一眼,淡淡道:“既然徐公子即將離京,那麼有些話,你我不妨說開。”
“我不會原諒你的。”徐丞岫搶在師菡之前,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他話音剛落,王弼手已然按在了腰間。像他們這種武將,出門不可能完全不帶兵器,多少也有個防身的家夥。估摸著,腰上藏著的不是一把刀就是一柄軟劍。
師菡抬手示意王弼不必在意,隨後她對上徐丞岫的視線,無所謂道:“我很需要你原諒?”
她一句話,把徐丞岫噎住,緊接著繼續道:“其實我原本打算直接去城外攔下你,告知你一句話,沒想到你自己來了。那就正好,此時說了吧。”
徐丞岫皺起眉頭,神情糾結的看著師菡。
“我如今的下場你還不滿意,你還想如何?師菡,你要是敢對武伯侯府下手,我拚著跟你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你的!”
“砰”的一聲,徐丞岫話音未落,他身側的案幾‘砰’的一聲裂開,王弼那張寬厚的手掌正拍在桌子上,臉上滿是怒意,冷厲的瞪著徐丞岫。
後者雖然慫了一下,卻也還是頗有骨氣的看著師菡,繼續道:“你能一手折了七皇子,我就知曉你手段非常。當初我對你白白斑為難,你心中恨我我也認了,隻是武伯侯府並未對你有過半分不利,你要報複也好,要記仇也罷,都衝著我來。”
徐丞岫也看出王弼是護著師菡的,想來關係匪淺。因此說話也絲毫不避諱王弼,有什麼說什麼。
聽了這話,師菡簡直想笑。
這小子,還算是有點骨氣。
師菡從懷裏掏出一塊牌子,通體漆黑,上麵刻著徐丞岫的名字。
這牌子說不值錢,的確,就是一塊爛木頭。說之前,也確實稀罕,國子監弟子的名牌。天下儒生為了這一塊名牌寒窗苦讀十多年都不見得能換來。
徐丞岫眼皮子一跳,眼中有驚喜,更多的確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