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菡,”喻閻淵聲音沙啞,喉結微微滾動,身子不動聲色的坐直,挺了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噗’……
師菡險些笑出聲,眼眸彎彎,如一道月牙似的,眸子裏水光瀲灩,甚是好看。尤其是她那張英氣十足的臉,隻看著,便讓人覺得此生足矣。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刀一和春榮這兩人在車外,生生的羞成了大紅臉。
以至於帝師府的管家親自出來迎接時,還一頭霧水的望著兩人,詫異道:“今日天兒這麼熱?”
刀一抿唇不語。
春榮捂著臉,“哎呀”一聲,跺了跺腳,然後轉身去給自家小姐遞凳子去了。
師菡理了理整潔的衣衫,這才下了馬車。
商卿雲說天黑前把師菡送回來,此時雖然天黑了,不過時辰尚早。師菡剛走到院子,便看見桌子上擺了不少精致的點心,商卿雲正握著一卷書,似乎在等她。
“過來。”
商卿雲抬眸,正對上師菡打量自己的視線。他將手上的書放下,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今夜月色不錯,商卿雲一襲青衫雲淡風輕,月華灑落他身上,仿佛是神宮下凡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清冷有餘。
唯獨在看向師菡時,那雙眸子裏,染上點點凡塵氣息。
師菡依言走了過去,看了眼商卿雲看的書,無奈道:“小舅舅又無心政事,怎麼偏愛看這些策論之類的書?”
帝師府的人,看似身處朝局,又似乎始終遊離在朝局之外。世人皆知,帝師府的人深得皇帝信任,地位非凡,並非隻是因為帝師府的人優秀,而是因為帝師府能號令天下儒生,卻隻為陛下一人俯首稱臣,即便是當今太子,皇後,帝師府的人見了,也不過是客套兩句,更別說是恭敬了。
商卿雲勾起唇,目光路過書麵,淡淡道:“隨便看看罷了。”
“小舅舅在這兒堵我,是有事要找我?”師菡撚起一塊糕點,腦子裏已然忘了包子鋪的事兒,隻覺得在帝師府裏,她就犯困的想打瞌睡。
要知道,師菡即便是在國公府,也從未有過如此愜意的念頭。
商卿雲抬眸看向遙遙天際,蹙眉道:“今日武學堂考核,我看你並沒有打算篩除弟子的意思,又為何故作嚴苛?”
考核的題目,商卿雲親眼過目過,除了第一項懸臂騎射一箭穿楊外,剩下的兩考都是比較正常的題目,給出主題定策論,還有一個則是蹴鞠。雖然不知道好好的武學堂考核為何要蹴鞠,可師菡所想,必定有他的打算。
聞言,商卿雲翻了個白眼,“誰說我不打算篩除?武學堂身為國子監的精銳所在,若是連他們都禁不住考核,還有何顏麵享諸多特權?”
略一沉吟,商卿雲點點頭,“說的有理。隻是,”他側頭看向師菡,笑道:“不過,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吧?”
商卿雲一眼洞穿。
國子監內,多數弟子仍是門閥世家子弟,仗著出身門第,總歸是不愁未來的。而師菡故意設下這種難度的考核,一則在於敲打那些門閥世家子弟,畢竟氏族子弟心高氣傲,若隻是尋常的考核,他們隻要不丟人,便已經是莫大的麵子了。可一旦遇到這種要靠實力去爭取的考核,誰也不願意做那個墊底的,跟人拉開差距,則意味著丟臉。
再者,權貴世家利益勾連,武學堂子弟本就享有特權,若是不借此時機敲打敲打那些人,隻怕是那些學子身後的世家還當是放那些學子來織網的呢。
師菡此舉,一舉兩得。
見被拆穿,師菡也不含糊,點點頭,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小舅舅啊!”
“年少的時候,搓一搓銳氣總是好的,總比日後丟了小命強。”
商卿雲深深地看了師菡一眼,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丫頭這雙眸子裏,沉澱了許多她看不懂,也看不明白的情緒。商卿雲皺起眉,將幾個名單交給師菡,道:“今日考核後,已然有幾人退出考核,明日的考核你就不用去了,無聊的緊。”
其實師菡的骨子裏是貪玩的,明日的考核,除卻午間用膳的功夫,其餘時間都要守在講堂裏麵看著那些學子答卷,對師菡而言,確實有些無趣了。
聞言,師菡麵上一喜,連忙開心點頭,“正好我有要緊事要去辦,多謝小舅舅給我開後門。”
“胡說八道,我作為國子監祭酒,向來公正。”
“對對對,小舅舅最公正不過,那今日怎麼還拒絕了三皇子入國子監繼續學業的請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