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卿雲搖搖頭,無奈的起身坐到師菡身邊,輕輕的將她的腦袋放在自己肩上。他端坐不動,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隻是,如若細看,便能發現,商公子隱在袖子中的手,漸漸的攥成拳。
不知過了多久,師菡是在一片寂靜中醒來的。她一睜眼,第一反應便是:“完了,馬落在城外了!”
想到這兒,師菡急忙起身就要出去。這人才剛走到門口呢,冬杏便推門進來,主仆二人正好碰了個正麵。
冬杏不禁笑了,“商公子所言果然沒錯,說是小姐睡兩個時辰,還真是絲毫不少。”
不管商卿雲怎麼推測出來的,反正冬杏是震驚了。現在在冬杏姑娘的眼裏,除了天下神明,一方豪傑外,便是商公子了。
料事如神,堪比神仙在世啊。
師菡幹咳了一聲,巴巴的道:“我出去一趟。”
腳還沒抬起來呢,冬杏便開口道:“馬在馬廄裏清洗,商公子說好好的馬連個覺都沒睡好,一早便被溜出去,如今天色尚早,讓它好生洗洗幹淨睡一會兒。”
“哦,這樣啊……”師菡訕訕的笑了兩聲,有種莫名的心虛。
自幼都是師菡去哪兒,都帶著春榮冬杏兩人的。今日一早,鬼知道冬杏一覺起來發現自家小姐連盤纏都不帶騎著馬就跑了的心酸和無力感。
也不知道外麵有什麼,能讓她家一向矜持冷靜的大小姐變成這幅模樣。
師菡轉身回屋,剛走兩步,突然又想起一個重要的事兒來,商卿雲清晨出城,應該不隻是堵她這麼簡單。想到這兒,師菡抬腳又準備出去,可沒走兩步,就被冬杏攔住了去路。
冬杏姑娘心酸道:“大小姐,商公子說了,您且好生歇著,”
師菡一把抱住冬杏的胳膊,撒起嬌來:“好姑娘,我就是去打聽打聽,到底什麼事兒,能讓小舅舅一大早的跑一趟。”
冬杏無奈,舉手投降道:“小姐您先鬆手,奴婢慢慢跟您說。”
話音未落,師菡便鬆開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神情也凝重起來。
若非親眼所見,冬杏還以為剛才跟自己撒嬌的那個是自家小姐中邪了呢。
見師菡滿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冬杏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氣,道:“其實……奴婢也不知道。”
冬杏說完,趁著師菡動手之前,腳底抹油一般,拔腿兒就跑,徒留下師大小姐站在屋內,哭笑不得。
而此時,國公府師德的書房裏。
師德臉色難看。今日一早,商卿雲送來了一個人,正是國公府的車夫。
據說這車夫昨日收了人的錢財,故意在馬車上做手腳,害的師珍兒半路摔下馬去,惹了不小的笑話。原本師德以為,這事兒是師菡幹的,可今日一早,這車夫畏罪潛逃離開京城時,偏生被商卿雲無意間撞到了,這不,直接就給綁了送回來。在商卿雲的試探下,三言兩語,車夫就露餡了。將師珍兒出賣了個徹底。
師德怎麼都沒想到,師珍兒竟然連這種法子都想的出來!她這是不要命了?
一旁伺候的下人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的,師德臉色鐵青,腦子裏隻有商卿雲離開時的那句,國公爺若是管不好女兒,那麼他不介意代勞。
而商卿雲的手段——師德不敢想,他今日能將車夫送回國公府而不是直接抓了報官,就說明還不想撕破臉,讓國公府為難。準確的說,是讓師菡處境艱難。
正這麼想著,門外,如夫人端著一碗補湯敲門進來。
師德此刻心中正煩,一看到如夫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順手就將杯盞朝著如夫人砸了過去。
如夫人一動不動,生生的挨了這一下,連叫都沒叫一聲。
師德砸完,一口氣也算是散了一般,皺緊眉頭瞪著如夫人,怒道;“你來做什麼?”
如夫人麵不改色,將補湯放在桌子上,乖順道:“妾身知道國公心氣兒不順,擔心國公傷了身子,特來給您送點湯。看著您喝完,妾身就走。”
男人,多是耳根子軟,尤其是如夫人以退為進,絲毫不提別的。師德深吸一口氣,陰沉的臉色好看了些。
他冷哼一聲,轉而坐下,怒道:“你還有臉來!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幹出的事兒!”
如夫人一聽,立馬‘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著身子道:“國公爺,妾身不敢狡辯,隻是,妾身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話既然這麼問了,師德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他瞪了如夫人一眼,冷哼道:“要說便說!”
聞言,如夫人起身,小心翼翼的將房門觀賞,這才重新走到師德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她話音剛落,師德便瞪大了眼珠子,怒道:“放肆!誰跟你說國公府的嫡女中邪了!”
如夫人紅著眼,哽咽道:“國公爺,大小姐若非中邪,為何短短幾個月內,性情大變?難不成,是有人冒充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