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1 / 2)

薛愈一邊叫人把敬平侯送回府,一邊淡聲吩咐周玨:“釣著他的命些就好。”

周玨嘖嘖:“這麼護短麼?”

“你猜那毒藥是誰配的?”薛愈瞥他一眼,嗓音冷淡:“江裕回來了麼?”

“還沒。”

周玨被懟得啞口無聲,慢吞吞走進去料理一身汙穢的敬平侯。

薛愈已經等不及江裕回來了,撣了撣衣裳要先回府看一看徐頌寧,卻被個意料之中的人攔住,聲音登時涼下去:“三殿下?”

“侯爺。”

三皇子看他一眼,抿著唇溫和至極地笑出來:“如今外麵亂成一片,隻有侯爺閑情逸致,想著回去看夫人。”

薛侯爺冷冷地懟回去:“三殿下是來探望陛下的嗎?”

這麼短短一番問話套路,片刻間居然能梅開二度,薛愈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對麵的三皇子默了片刻,好在這麼多年被帝王搓圓揉扁地訓斥,雖然被這麼懟了一句,倒也沒有很尷尬。

若在平時,薛愈對這位三皇子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此刻心情好了,也不過是略平靜了些,連平日裏虛與委蛇用的一張笑臉都不用,依舊冷淡著顏色。

“…貴妃,還好嗎?”

左右無人的時候,三殿下輕聲地問出這麼一句。

薛愈臉色徹底冷下去了:“殿下如今萬眾矚目,何必和我在這裏客套?”

他這話說得沒錯,四皇子和五皇子把自己給折騰死了,貴妃腹中的孩子不知男女,成年可擔事兒的,也就隻剩下三皇子一個了。

若無意外,未來的帝王估摸著也就是他了。

因此,若有旁人在這兒,看見薛侯爺對著三皇子這麼個態度,隻怕眼珠子都要瞪直了。

好在三皇子趙瑄瑜這人性格是真的溫厚,他抿一抿唇:“當年的事情,始終是我的錯,我心知肚明,也並不祈求什麼,隻是…有一些擔心,所以問候一句。”

薛愈冷漠至極地看他一眼:“阿姐一切都好,勞殿下費心了。”

話落,他轉身就走。

趙瑄瑜站在遠處,深深地歎一口氣。

轉過身的那一刻,薛愈心裏卻還沒把這事情放下。

當時皇後事發的時候,他心裏就一直在疑惑,怎麼會那樣湊巧,就叫他看見了被調動的那群人?

到昨日清剿帝王的暗支的時候,摸出一股不知何方的勢力的時候,才隱約有一點察覺。

他早些時候受命監視過這一位三殿下,若說他淡泊,似乎也是真的淡泊,然而能暗中埋下那麼精細棋子的人,若說他無為,誰又能信呢?

他想起一些深埋在記憶裏的模糊畫麵。

阿姐紅著臉,拎著馬鞭翻牆回來,一身狼狽地被兄長和父親逮個正著:“做什麼去了!”

“…騎馬?”

後來二皇子帶著個麵容清雋的少年人來登門致歉,阿姐鼓著腮幫子紅著臉,和他麵麵相覷。

那年他倒還不是活得稀裏糊塗、得過且過的三殿下,甚至是與如今的溫和寬厚不太沾邊的。

他自小天資聰穎,帝王曾因為他頗得了幾分先帝青眼,於是對他頗為看重,難免養出一副略顯驕矜的性子,平日裏為人做事鮮少衝人低頭。

和那年意氣風發的阿姐一樣。

那日阿姐拎著馬鞭回來,倒不是什麼策馬同行的浪漫事,而是這兩個人為了爭一匹馬打起來了。

兩個人的緣分自此而起。

這一位三殿下的生母出身並不貴重,是帝王潛邸時候的一個小妾,被一擲千金從勾欄裏買出來,顯貴之後才把這樣的出身一筆勾銷。

但後宅中多得是子憑母貴、母憑子貴的故事,她母親因為有了趙瑄瑜而頗得了幾分青眼。隻是那樣的出身,就注定了他在朝堂之中並沒有一個外祖家助力。

但也許正是這樣的出身,反而叫帝王對他頗為看重。

因為這樣的出身,代表不會有外戚幹政的可能,也就沒有太大的威脅,而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後,都有著他們母妃強勢的母家。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那年的三皇子和阿姐還都是年輕恣意的人物,盡管那時候,離薛家猝不及防地出事,也就隻差半年了。

薛愈隻是旁經目睹過這麼一截故事的人。

但這一截故事沒開頭沒結尾,仿佛一折倉促唱罷的戲,盡管曾短暫地在家中流傳過關於阿姐要嫁入三皇子府的玩笑話,但他們的故事終究是在薛家坍圮後就倉促了結。

薛家罹難後的第一個月,這一位三皇子殿下與曾家的三姑娘訂了親。

明眼人都曉得是為了擺脫開和薛家的幹係,為了保全他和他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