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忽然變冷。
他這是在做什麼?!
“搞得像誰欺負你一樣!”
“……”
許靜姿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又生氣了,敏感地察覺到氣氛變得尷尬,她隻好晃晃手帕:“那個……洗幹淨之後給你,我有朋友在外麵等我,她有些急事,呃……我先……”
她做了一個離開的動作,看著他不耐煩地擺手,還是對禮貌地說了聲“拜——”,然後趕忙跑走。
顧紹珩額間有青筋突突跳,覺得剛才的自己真是見了鬼!
許靜姿不顧孫昕吃人的目光,一臉焦急地表示朋友有急事需要自己幫忙,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走出西餐廳她才反應過來,顧先生今天究竟帶了幾塊手帕?
雖然孫昕對自己的敵意很大,但是她說到做到,真的幫自己把肖遠航找了回來。
此刻,麵前的人也不說話,長身而立,扯著一邊的嘴角露出痞痞的笑,專注地看著她。
“逃課去哪了?”
肖遠航沒回答,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許靜姿,盯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許靜姿揉了揉太陽穴,重複:“為什麼要逃課!”
“想讓你找我啊。”肖遠航吊兒郎當地在她麵前坐了下來,當著全辦公室老師的麵兒,胡言亂語。
許靜姿氣得臉都紅了,她冷冷一笑,是別人從未見過的模樣:“原來如此,那你走吧。”
肖遠航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像個小狗一樣討好著許靜姿:“許老師別生氣,我不逃課了還不行嗎?隻要你別生氣。”
“逃課這幾天幹什麼去了?”
“藝術係在籌備顧珅大師的攝影展,顧珅大師是我的偶像,我去義務勞動!”一臉的驕傲滿足。
她公公的攝影展居然開在江城大學,竟然沒有人告訴她!
許靜姿心裏有些涼,顧紹珩也就算了,難道顧清妍真的要疏遠她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還覺得挺遺憾的,畢竟她是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
“你帶我去看看,我也喜歡他的作品。”許靜姿站起身來,根本不由肖遠航拒絕。
肖遠航愣了一下,隨即將她拉回來按在座位上,歪起嘴角一笑:“許老師,攝影展還沒有正式開放,隻有工作人員才能進去。”
“你有工作證,借我不就好了?”
肖遠航:“我……”他頓了一下,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好。”
許靜姿覺得他有些奇怪,並沒有多想,走到藝術係的展廳,看著忙碌的人們,微微驚訝。
這是一場規模較大的攝影展,僅從裝潢設計上來看,就能看到主辦方的用心。
她拿著肖遠航的工作證,順利進去,慢慢參觀。
作品並沒有完全擺上,但是幾乎每幅作品中都有她婆婆的影子,記錄著那個女人的成長和成熟。
許靜姿震撼極了,眼睛甚至是濕潤的,這樣細水無痕的愛,才是彼此之間的大愛。
她走到拐角處,一眼看到那張照片,再也挪不開腳步。
茫茫一片雪,四周純白,遠處的樹被厚厚的雪包裹得嚴嚴實實,像是一副唯美的油畫。
被雪厚厚覆蓋的小橋上站著兩個人,兩個人穿的很厚,男孩子做出半蹲的動作,背對著女孩子,側頭溫柔笑著和她說話。
女孩子滿眼心疼地看著他,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似乎想要把他扶起來。
愛情,不過是他想寵著你,而你又心疼著他。
人影很小,像是航拍的景色。
照片旁有注解,作品名為《初雪的清晨》,下麵是一行手寫的字——我想背著你,從心動到古稀。
最下麵是幾排宋體小字:
2010年C市的第一場雪,我無意中拍攝到這樣的畫麵,當時將這幅作品送給了照片上的男主人公。
幾年後,他找到我,對我說,他愛的女孩並不知道他們還有這樣的情節被別人記錄下來。
如今,女孩已做他人婦。他希望我在開攝影展的時候,將這幅作品擺放出來,但願那位女孩能夠看到。
他讓我轉達給女孩——
小寒,願你的幸福綠水長流,也祝我的孤獨擇日而止。
許靜姿的一隻手握拳,放在嘴邊緊緊咬住,另一隻手托著拳頭。
那字體她再熟悉不過,每一筆都剛勁有力,極有風骨。
是他親手寫的字,許靜姿根本不會看錯。
攝影展還在籌備期間,展館很忙碌,可許靜姿像是一處獨立的風景,讓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她站得筆直,渾身散發著悲傷的氣息,老遠都能感覺得到。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碰到冰涼的玻璃,輕笑一聲。
明明近在咫尺,卻根本觸碰不到。曾經想要舉案齊眉,如今卻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