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確認野獸不會下山後,梁詩穎撲滅篝火,悄悄的離開了,沒有驚動那人,也沒有讓他看到自己的臉,畢竟他聽過自己原音說話也是個破綻。
路過湖泊時,梁詩穎伸手扯散了頭上的發髻,折了根細樹枝,用壓裙刀削了削底部,用來當簪子綰了個小揪揪,把腰帶緊了緊,把多餘的衣物撕了下來,團成了一團,塞在了背上,佝僂著身子,拾起碳把眉毛往深裏塗了塗,對著水麵照了照覺得還不夠,正好邊上有棵半人高的構樹,她伸手捋下葉子用石頭砸碎塗在了臉上,臉色瞬間變得蠟黃,瞬間從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變成了個彎腰駝背的癆病鬼,她輕輕咳嗽兩聲,滿意的點了點頭。
錢她倒是不缺的,原主跑路之前,拿走了她自己大半的積蓄,那些珠寶在逃離的過程中失散了,但是那人被自己反殺後,貼身藏著的一把碎銀子和兩張銀票沒有被盤剝,雖然不多但是堅持到京城是足夠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她自己的身份,她現在的路引是不能用了,一冒頭就是自投羅網,好在春城吏治混亂,魚龍混雜,這賣戶籍的事也是不少人在幹,甚至有專門的中人牽線,給足了官差孝敬,那些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等閑不回去管這些閑事。
梁詩穎找了中人,買了個農戶的戶籍,從辦戶籍到弄好路引統共也用了不到半天,花銷也不算大,也就花了三四兩銀子。
拿著路引,梁詩穎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春城外頭官道的集市上,在春城外頭的茶肆裏歇腳,要了碗茶,一個人躲在角落,觀察著南來北往的行人。
正值忙季,春城附近南來北往的客商很多,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產糧大城,不少糧商都在往這邊趕,梁詩穎買了架馬車,買了一車玩器,裝作經商的樣子,想尋個進京的商隊混進京城。
因為世道很亂,鏢局也並不便宜,經常有三五個小商人臨時組起來,合夥雇鏢師護送,梁詩穎的行為倒也不算特別紮眼。
可是那些組隊的商人一般都會選擇知根知底的人,生怕遇上盜匪臥底,賠了身家不說還要搭上性命,梁詩穎一連找了好幾個車隊,備足了好禮,可以看出管事很是心動,但是他們權衡再三還是沒有答應。
一連幾日,就在梁詩穎忍不住想自己走的時候,終於有個車隊鬆了口,隻是他們提出了個奇怪的要求,幫他們帶個人。
梁詩穎一口答應了,去了商隊才知道,為什麼他們想請梁詩穎幫忙帶人,因為這個商隊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可是偏偏他們買賣的是糧草,糧草吃重,裝了糧草便裝不得人,偏偏商隊領頭人的小兒子病了,一時半會下不來床,反正他們是這麼和梁詩穎解釋的。
按說這種情況該留下來休養的,可是這商隊領頭人也是個狠人,為了不耽誤做買賣愣是連片刻都不想停留,就是坐車也要把小兒子給弄走。
而且他吝嗇的緊,連雇個馬車都舍不得,硬是讓兒子坐板車回去,這拉貨的馬車根本沒有轎廂,下麵也沒有鋪蓋,還要和貨物擠在一起,又硬又顛,如果真的病的下不來床,那坐普通的馬車都要人命,更何況是板車呢?
偏偏這商隊所有人都沒有提出異議,那行吧,梁詩穎也惹人嫌了,等他們把人抬上車後就趕車上了路。
前麵四輛車在前,梁詩穎的車在最後頭,車上除了商隊頭目的二兒子之外,還有一個人負責伺候他。
那人沉默寡言,倒是很盡心,一路上把商隊頭目的二兒子護的密不透風,因為他用棉被把那二少爺給完全包裹起來了,梁詩穎好心提醒他要給人家露個頭省的把人給悶著,結果這人跟梁詩穎就要害他少爺似的,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甕聲甕氣的說:“不用。”見這人不好相處,梁詩穎也不討嫌了,目不斜視的坐在車子外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