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雲解釋說,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又或者凱文原體作為實驗區的一員,新凱文也是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作為一個成熟的中年人定製體,他隻是礙於愛人千雲的感受而沒有說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新凱文出世後,他與千雲之間的相處並沒有與先前的生活無暇對接,千雲能夠覺察到的疏離感,新凱文作為伴侶一定也能夠體察得到。

如果真正的凱文知道了,會怎麼想?終歸是逝者如斯,新的軀體留存了亡者的記憶,卻未必留存下來全部的感情,因為對於這方麵的探索還處於數據收集階段,所以我對此抱以觀望的態度,尤其是自己的那兩個分身,我確實很有興趣,想知道他們替我選擇了怎樣的一個未來。

在盧克離開這座人工浮島之前,為了千雲違規操作的事情不那麼明顯的暴露出來,我還得繼續窩在實驗區的這間閑置的小套房內假裝自己不存在,千雲每天都會送來一些他自己想吃的食物給我。

我醒來後,世界上最高興的人就是他了,每天下班後,都會像隻懂得回家的乖巧貓一樣跑到我這裏來,喵喵喵的抱怨著他和新凱文的不融洽,並企圖在我這裏找到安慰——不巧的是,我蘇醒之後一直處於毫無欲望的賢者模式中,又不想當零號,這令他頗為鬱悶。

我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點點的繁星正這麼想著,門就開了,千雲的身影隨即閃了進來,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

“我說過,這裏沒有冰箱,你不用一次帶這麼多過來。”我對剛剛進來的千雲說。

“我正想下班,百子醫療中心通過綠色通道緊急送來了具新材料,不得已忙到現在才安頓好,好餓啊——又沒見雲霄和兆一過來幫忙,他倆整天就搗鼓孵化區那點兒翻來覆去的事情,無不無聊?也不過來瞧瞧新鮮。”千雲說著,將大包小包攤開在桌子上,自己抱怨著洗手去了。

“沒想到,你現在也學會關注些小孩子了。”我不無譏諷的說。我平生沒有見過比他學習工作上更自律的人。當然,也不否認他在性的方麵有著放蕩的一麵,這應是我能夠誕生於世的一個原因。隻是曾與他廝混在一起的我也沒資格說他就是了。

“我覺得兆一好像喜歡上雲霄了。”他在狹小的衛浴間裏伴著洗手的水流說。

難得的聽他八卦了一句,我很吃驚,“什麼意思?”

“總覺得近來,兆一很關注雲霄,卻又不像以前那樣孩子般的親近他了。”他說著就開始吃了,明明說餓了,就應該狼吞虎咽的吃啊,卻還是吃得那樣的斯文。

“青春期終於來了,叛逆了吧。”我這樣說著,又想起了花小鳥,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們正好跟兆一一樣也是十六歲。

“……也許是吧……”他猶豫著語氣裏帶著“但願”的意味敷衍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此刻我們的腦電波是同步的,我知道他也在想花小鳥,我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頭栽進青春期的溝壑裏悶聲死去,完全不了解她當時遇到了怎樣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