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地鋪的新郎(3 / 3)

對應帕所老頭的說法,凶器有可能是把鈍刀,這柴刀剛好對號入座。

這麼說來,白東原看到的人影八成就是凶手了,可到底會是誰呢?兩種可能,第一,確實是有外人混進了院子,並且行凶。第二,凶手就是宴客名單上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他們自家人,隻是在作案時,刻意使用了左手刀,混淆視聽。

白爭看了看正在大廳裏忙碌的帕所老頭兒,派出所裏有這麼一位非正規編製的法醫,村裏人盡皆知,倘若真是刻意使用左手刀,帕所老頭兒倒是變相得給凶手打了掩護了。正當他越發相信事實如此的時候,去而複返的白東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隧即向民警提供了一條重要信息。

鄔棚鎮是沒有左撇子,但是翻過山頭,來園鎮有。

原來,在新郎白衛梁結婚以前,有過一次戀愛,對象就是來園鎮上的,本來是一段挺好的姻緣,可惜白老爺子沒相中這個兒媳,故而棒打鴛鴦,引得女方跳河自盡。而白東原交代的左撇子,就是那姑娘的大哥。

“那人是個痞子。”白東原陳述完畢。

白爭和宋青樹對望一眼,就差沒有異口同聲的說,是他了。

八點半,縣裏的人趕到了,簡要的跟來人交代了一下情況,留下部分警力保護現場,其餘人順著簡陋山道,直奔來園鎮。

白爭和宋青樹蹲在大院兒門前,叼著煙屁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爭子,你們白族的姑娘都這麼貞烈?殉情是不是常有?”

白爭吐了口唾沫,“屁,我跟你說千萬別帶著有色眼鏡看同胞,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信息這麼發達,跟外界接觸的越多,彼此之間的思維習性和個人覺悟差距也就越小,這是個例。”

宋青樹正色:“白爭同誌,烤了兩年串兒讓熏出脾氣了不是?我這是褒不是貶,怎麼還沒聽出來呢?”

白爭把手裏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擰,瞟了一眼滿臉正氣的宋青樹沒再吭聲,鄔棚鎮居住的村民多半都是白族民家分支,相比白族勒墨,那馬兩支,已經算是漢化程度最高的了,但是不得不承認,差異還是存在的。白爭不喜歡別人對他的白族身份加以褒貶,那會給他一種疏遠的感覺,故而宋青樹一提,他就有點兒惱。

從來園鎮抓回來的人叫朱添,為了方便辦案,縣裏的同誌就在鄔棚鎮派出所駐紮工作,白爭見到了那個頭號嫌疑犯,人長得很高大,國字臉,胡子拉碴,精神狀況不是很好,看上去像是酗酒過度。

審訊室裏一共四個人,除卻主審,速錄員,還有就是白爭和朱添。縣公安局裏過來的同誌多半是外麵分配過來的,少有幾個當地的白族人,都很年輕,朱添打小兒就在來園鎮蹲著,一口地道的土話,把刑事部門的人說得一愣一愣的,無奈,派出所出了個人,白爭,自告奮勇。

當朱添知曉了柴刀上的血經過化驗與死者白衛梁吻合時,情緒波動很大,說話斷斷續續,白爭翻譯得很辛苦,曆經兩個多小時,總算是搞了份完整的口供出來。

出了審訊室,宋青樹就迫不及待的貼上來了,“怎麼樣?”

白爭簡要的做了複述。

在今早淩晨,朱添確實去過白山養家。但是他卻說自己並沒有殺人。

按照口供,朱添當時確實存有殺人的念頭,他甚至去廚房找好了趁手的家夥,也就是白爭發現的柴刀,因為不清楚苗族有新婚夜新人不同房的習俗,故而理所當然的直奔新房而去,可就在推門而入的一刹那,退卻了,翻身出院,並且把柴刀丟棄在了花叢裏。白東原看到的那個人影,就是他。

至於為什麼退卻,白爭再次想起了方才朱添那戰栗的眼神,“警察同誌,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是去過白山養家,但我沒有殺人啊!當時是在氣頭兒上,我妹妹,她......我真的沒有殺白衛梁,不敢啊我,警察同誌,我,去的時候,推開門,有一張大紅的台子,台子上有麵鏡子,鏡子前頭,放著很多小瓶兒,我就瞅著那個新娘,割破自己的手,正在挨個兒往裏滴血!這我知道的,她跟咱們不一樣,她不是一般人!她會養蠱,我要是害了白衛梁,她一準兒找人來報仇啊!所以就跑了。你們把我抓來了,沒關係,一定要派人看好我的老父老母,最好遇見苗人就逮起來,我們這兒不來苗人的,要是來了,肯定就是報仇的,他們殺人不見血的,不見血的!”

.......

朱添的見識確實是超出了白爭的意料,他一個土生土長的白族茶農,居然知道苗族的隱秘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