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摔杯為號,今日齊王掀桌也是一個信號。
這表示他不打算講理了,既然太子敢坐到這兒,想來也做好了完備的說辭。這時候不如直接開戰吧,誰站到最後誰就是王。
無極宮外頓時千軍一肅,嚴陣以待,有一隊羽林衛手持調令迅速出宮門,去傳令給候在宮門口的威虎大軍營和提督九門的兵士。而重儀太子仍然按兵不動,隻是淡淡地笑著。
有朝臣如坐針氈,頻頻給太子使眼色,提醒他再不調兵就要被齊王先發製人了。
此時此刻,蕭折靡腰間瓔珞無聲墜地,她姿態優雅俯身去撿,右手懶懶地扶了一把齊王的龍椅,齊王皺眉偏頭看她,她撿起瓔珞報之一笑。
那一刹那齊王看到她眼中逼人的清亮殺機。
他正要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蕭折靡一把拔出藏在軟墊下的匕首,起身便狠狠一刀紮進齊王的心髒,那力道格外快準狠,“撲哧”一聲,血水飛濺,飆了她一臉都是。而齊王則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坐在龍椅上,渾身都痛得發抖。
滿座朝臣都起身驚疑不定地盯著他們,甚至有一名官員差點就要驚叫出聲,但最後卻自己捂住了嘴巴,靜待結果。
蕭折靡右手牢牢握住匕首柄,俯身對齊王微笑,她的下頜還有血在滴,兩人離得極盡,血都滴在了黑金冕服上。
“刀鋒上淬了劇毒,傷雖不致命,但你很快就要死了。”
齊王沉默著,半晌忽然晦澀地問道:“你什麼時候藏進去的?”
記得在那晚她以碎瓷片割喉之後,他沒有再讓她接觸到任何一點尖銳的東西,連花瓶都搬了出去,更別說是一把匕首,她不可能拿得到。而這把龍椅,也隻有昨晚她坐過那麼一瞬。
“當然是昨晚。”
蕭折靡說完,卻突然看見齊王抿了抿唇,也笑起來。他因為失血過多和劇痛,臉色非常難看,湊到蕭折靡耳邊低聲道:“朕早知道你要殺朕,所以……朕在你的酒裏下了毒,沒有解藥。哈哈,是不是覺得很諷刺,你就要死在你最常用的手段裏。原本朕給過你機會,隻可惜你自己不要,朕說過,你越是獨特迷人,朕就越舍不得留下你一個人在人世間孤零零的,現在朕死,你也要跟著朕一起死,任你機關算盡,你終究還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酒杯和酒壺都是玉質的。
她皺眉臉一白,突然感到喉嚨處有淡淡的鐵鏽般的腥甜味道湧上來,蕭折靡喉嚨動了動,將那口血咽了下去,感受到太子關注的目光,她舒展眉毛笑了起來,手上用力一刺,說道:“皇叔,一路走好。”
齊王冷笑凝固在臉上,蕭折靡猛地一把將匕首拔出來,轉身袖手一扔,冷眼掃視了一圈,大殿內隻有她斬金斷玉的說話聲:“齊王倒行逆施,謀害聖上,篡位後以假麵攝政稱帝十數載,多次加害太子殿下,罪大惡極,今我忍辱負重替天行道,將齊王刺於殿上,臣下若有膽敢借此鬧事,群謀兵變者,殺無赦!”
重儀太子也站起身來,抬手一揚,萬隱立刻從懷中取出羽林衛和神策軍的金令,原本忠於齊王的羽林衛正群龍無首,見此金令立刻屈膝跪倒,同一時間蕭遠風起身一掀朝服,叩拜道:“微臣恭請太子殿下登基!”
一有人帶頭,朝中其他幾名大員對視一眼,也都紛紛跪倒,齊聲請命:“臣等恭請太子殿下登基!”
跪拜聲如瘟疫一般頓時綿延而去,無極宮外的神策軍和文武百官也都跪下,山呼請命。
在那一瞬間,無極宮內外隻有蕭折靡和重儀太子站立,目之所及,萬眾俯首,耳邊呼喊聲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