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最喜歡我叫你乖乖,你以前巴不得我不懂廉恥。”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無聊到隻能同他鬥嘴解悶。
“來人,將這瘋婦押下去。”容忌氣到語噎,冷眼看著追風將我帶出了寢殿。
我轉頭看著一臉稚氣的追風,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嫩得掐得出水的臉頰,訕訕笑道,“歲月當真是一把宰牛刀,砍得你一刀又一刀。”
追風一臉迷茫地看向我,“仙子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沒什麼,一首情詩罷了。”我隨口胡謅道。
“仙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把殿下氣得火冒三丈,竟還能全身而退。”
追風將我帶出寢殿之後,一直跟在我身後,一臉崇拜。
“天機不可泄露。”我故作神秘地說道,再不願多透露一個字。
說話間,追風客客氣氣地拱手將我迎入一間暗室中,“委屈仙子在陋室中暫住一宿。”
“無妨。”
我隨口應著,“砰”得一聲將屋門掩上,隻望著睡上一宿就能回到現實中。
追風前腳剛走,腦海中的黑盒子乍然開口,“宿主,害你陷入夢境之中的罪魁禍首,有眉目了。”
聞言,我猛然睜開雙眸,“是誰?”
“是崆峒印。”
崆峒印?
自柳蘇蘇元神破滅之後,我就未留意過崆峒印,對崆峒印的印象甚是模糊。
黑盒子補充道,“崆峒印本是崆峒海上不死龍族的守護神器,有穿梭時空之異能。傳聞有言,得崆峒印者得天下。”
穿梭時空……
我心中咯噔一下,終於相信自己入的不是普通夢境,而是突破了時空的局限,回到了容忌剛滿千歲那一年。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回到現實中?”
“小眼師父說,崆峒印似被人動過。原先僅憑一成神力就能回到過去,如今縱他耗盡全力,也無法將你拽回現實中。”
我低咒了一聲,氣到牙癢,“天殺的,究竟是誰動的崆峒印?”
“崆峒印本就是上古神器,虛無界大陸上,但凡有點野心能力還過得去的,誰人不想擁有崆峒印?正因為此,想要找尋偷盜者無異於大海撈針。不過宿主放心,東臨王以派人去尋,相信不日之內就能擒獲始作俑者。”
雖說虛無界大陸上,野心與能力並存者不在少數,但崆峒印既已成為北璃宮中秘寶,敢打崆峒印主意的人屈指可數。
猜來猜去,也不過那幾個人。
不過,眼下我深陷囹圄,自是沒心思去關心那些細枝末節。
“盒子,師父可有說破境而出的法子麼?”
黑盒子連聲應著,“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這茬給忘了。小眼師父說,除非這方地域中的東臨王心甘情願放你回去,你才能脫身而退。倘若他不願放你走,宿主便極有可能被永久困於此方地域中。”
“不早說。這方空間裏的容忌,恨不得我離他遠遠的。我現在就去找他,要他放我回去。”
我大喜過望,一骨碌從柴草堆裏爬起,忙不迭地往暗室外衝。
轟——
剛一開門,裂缺霹靂驟降,數道閃電狠砸在我腳邊,差點兒將我的鞋麵砸出個窟窿。
雷公電母何時這麼威風了?竟敢在東宮造次。
我眸色一冷,一轉身,便對上素瑤那雙淬毒的眼。
這女人,真是無聊。依她這般刁鑽蠻橫樣,縱有傾城之姿,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雷公,電母,將她往死裏劈。”
素瑤紅唇輕啟,在亦明亦暗的夜色中,顯得尤為狠戾。
這些小兒科的伎倆,我數百年前就會了。
彼時,我周身乾坤之力尚未解封,都對付得了素瑤,更何況現在?
我正想出手讓素瑤吃點苦頭,身著鮫紗裏衣的容忌已然擋在我麵前。
他尤為緊張地將我護在懷中,“可有受傷?”
素瑤做夢都沒想過容忌會這麼維護我,銀牙碎咬,淚如雨下,“太子哥哥,你醒醒,千萬不要被她迷惑。她來曆不明,肚子裏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這等破鞋怎麼能要?”
啪——
啪——
我掙脫了容忌的桎梏,將趾高氣揚的素瑤逼至牆角,毫不留情地甩上兩巴掌。
“嘴巴放幹淨點,‘野種’二字我聽不慣。”
素瑤被我掌摑得滿嘴是血,氣急敗壞地上手想要抓花我的臉,“你竟敢打我?我要將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夠了。”
容忌冷聲斥責著素瑤,旋即命雷公電母將素瑤拖至行刑台,任其自生自滅。
“太子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為什麼你寧可要那破鞋,也不肯要我?”素瑤被戰戰兢兢的雷公電母架著雙臂,仍在大放厥詞不知收斂。
“舌頭拔了。”
容忌冷然言之,旋即將我帶入了他的寢殿中。
想不到,僅僅相識半天,容忌竟如此維護我。不得不說,我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
他見我愣愣地杵在門口,遂朝我招了招手,“傷口裂了,過來給本殿換藥。”
“不是跟你說了,不得到處走動?”我見他鮫紗裏衣上染了點點血跡,眉頭一擰,語氣不善道。
“驚雷乍響,本殿睡不著。”容忌含糊其辭地說著。
我嗤笑道,“你就裝吧。分明是因為擔憂我,還嘴硬。”
“放肆。”容忌冷喝道,麵色微紅,清亮的眼眸中並無慍色。
他可真行!
一邊讓我給他換藥,一邊還好意思嗬斥我。
不過,我也懶得和他較勁,隻要他肯放我歸去,讓我叫他一聲“老祖宗”我也是願意的。
我如是想著,遂諂媚說道,“殿下,你若是不想見到我,說一聲便是了。我保證,從今往後再不來煩你。”
容忌反問道,“本殿有說不想見你?素瑤的鬼話你也信?”
“………”
“本殿懼黑,雷雨天需要人陪。”容忌見我換完藥,忙不迭地將我拎上榻。
我正欲將他推開,又怕牽扯到他的傷口,隻得偃旗息鼓,暫靠在他懷中小憩片刻。
反正,他橫豎都是容忌,我就靠一小會,應該不打緊。
屋外,夜雨嘩然,雨打芭蕉,窸窣作響。
屋內,容忌拂袖滅了案幾上的紅燭,將我緊擁入懷。
“你在暗室中所言,本殿都聽到了。”正當我睡意襲來之際,容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嚇得我陡然清醒。
我抬眸定定地盯著他,試探性地詢問道,“那你還不快些放我回去?”
“你既是本殿的女人,本殿怎舍得就這麼放你走?”
“你!”我氣急,從未想過容忌竟如此蠻不講理。
容忌歎了一口氣,低聲細語道,“留下來,等本殿傷勢大好,就放你走。本殿不想傷害你,隻是如今本殿才千歲,若要遇上你還得再過數萬年,本殿不喜等待。”
“好。等你傷勢痊愈,須得履行承諾。”
我本不願妥協,但容忌的腹黑我是見識過的。他既已退步,我若是執意不肯答應他的條件,難免弄巧成拙。
到時候,他若是將我強行留在這方地域,我就當真回不去了。
“乖。”容忌得了我的承諾,唇角微微上揚。
翌日,日曬三竿。
我尚未睜眼,便被背後的刺骨涼意驚得乍然起身。
猛然睜眼,才覺自己正端坐在案幾之上,身上所著尤為清涼。
“容忌,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咬牙切齒地看著端坐在案幾前專注作畫的容忌。
“別動。”
容忌放下手中畫筆,站起身雙手緊扣著我的肩膀,又將我按在案幾之上,“等本殿畫完這副,帶你去月老閣轉轉。”
“你不老老實實地躺在榻上養傷,去什麼月老閣?”我不滿地嘟囔著。
啪——
容忌一掌拍在案幾之上,順手摔了筆,“你就這麼想要離開?七天內,本殿的傷勢必好不了,你哪也別想去。”
“乖乖,並非我想離開,不論是現在的你,還是數萬年之後的你,對我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隻是,這畢竟不是現實。現實世界中的你,都快急瘋了。你執意留下我,不正是算計了數萬年後的自己麼?”
“可本殿舍不得放你走。一想到此次一別,要等上數萬年才能再見到你,本殿心中痛楚,你能懂?”容忌忽地抓著我的手,深情款款道,“就七天,可以麼?”
他說的頗有幾分道理,此去一別,確確實實要等上數萬年,等他下凡曆劫,我們之間的緣分才算真正拉開序幕。
我向來招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視線一觸及他略顯落寞的神色,一心軟,就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