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有些重,她拎得吃力,又察覺到趙嘉原在看她,磕碰得更厲害了。心裏頭也有東西在胡亂磕碰著。
果然,人做不得虧心事。
這可不就是“定時/炸彈”?關鍵誰也不能把他怎樣。
好在她就要去學校了,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這可惡的小祖宗。心裏做了不道德的事情,再如何不道德,她還是知道羞慚的。
趙嘉原一邊撩著額前的亂發,一邊邁著小碎步。
溫佳妮從上麵的台階下來了,要往下去。這時,趙嘉原一個大跨步,帶過一陣風從她肩旁過去,故意攔住了她的去路。
樓下鬧哄哄的,腳步聲、說話聲一片片地聚在廳裏。遠一點的,是誰喊誰誰誰動作快一點,小孩開學,大人上班,時間都衝著一塊兒去了,話裏頭都是火氣。
溫佳妮也有火氣,擱下箱子,“你又幹什麼?”
趙嘉原沒忘記昨天的事情,還尷尬著,也為此惱了一晚上。溫佳妮倒好,他一看她,她立馬避開,微垂著眼,淨白的側臉,微抿著嘴唇,稍擰成川字紋的眉頭,這是煩著他的意思。
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昨天她蒙著水殼的眼睛,霧蒙蒙的。
叫人無端心慌著。
絕對是因為她是個女的,他怕死了女的哭,所以才會那樣。
絕對是!
“我昨天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給你提個醒。”趙嘉原說著說著,突然就不爽了,頓了頓,“噯,你看著我。”
樓下傳來溫雁的聲音,喊著溫佳妮,要她動作快一些,鄭叔叔還在下麵等著。
溫佳妮急了,“你讓開,我要下去了,有什麼事情,下次再說吧。”
趙嘉原不磨蹭了,直說:“你注意點。”
溫佳妮怔住。
直接說出來的話,就不大好聽了,尤其是從趙嘉原嘴裏說出來的。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佳妮卻秒懂。
能注意什麼?無非是叫她注意下自己那點齷齪事兒,他能發現,旁人說不定也能。
女兒暗戀媽媽的男友,這事兒且不說到外麵,光是在家裏,多少人要看笑話。
她沒作聲,一手垂在身側,揪著裙擺,倫理道德上的東西與樓下母親的聲音壓迫著她的神經,耳朵、臉頰發紅發熱。
難堪,太難堪了。
她喜歡著媽媽的男友,何止是罪不可赦。現在,她像是被扒光了,自己最隱私的部分被拉出來,供他人笑話、指點。
難堪著,也厭惡著。
厭惡自己,也厭惡總來提醒她“齷齪”的趙嘉原。
溫佳妮麵紅耳赤,“不關你事!如果不是你擅自翻我東西……”
怎會被你發現!如果不是你那麼壞,我怎會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這本來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啊……
她猛地收了聲,怕自己再腦子一熱,說出“小雜種”什麼難聽的話。
幹脆不再理會他,拎著箱子下樓。
溫雁又在下麵催,這次催得凶了些,溫佳妮忙回:“來了,就來了。”
走了幾步,溫佳妮停了停,回頭看趙嘉原,“你答應我的,你不許說出去。”
眉頭擰著,“你,你也不許再說這件事情了!”
平時在家中連說話聲都沒怎麼大過的佳妮表姐,這會兒生氣起來,倒還有點凶凶的樣子。隻是,大概是不常生氣,這凶起來不大像個樣子。
倒像……
趙嘉原俯視站在樓梯上的溫佳妮,笑了。
“表姐,要不要我教教你該怎麼威脅人啊,你這個‘不許’一點威脅勁兒都沒有。”
像什麼呢?
像嬌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