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如平時,也一如她本人,輕慢、小心、克製,到了樓梯,家裏人多,她的腳步才亂了起來,急急地跑上樓梯。
趙嘉原僵在半空的手尷尬地收回,又不甘心這樣收回,改去抓自己的頭發。
不明白。
他不明白女生的眼睛為什麼可以讓人心慌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去學校當天上午,鄭書文特意開了一輛新車過來,要送佳妮、佳淇兩人去學校。儼然一副已經準備要做佳妮、佳淇的父親這個角色。
家裏的幾個女人在屋裏遠遠地瞧了眼院子裏的男人,眼神玩味,到了溫雁麵前,話頭猶如灌了蜜。隻是這蜜罐裏頭爬了不少蟻蟲。
佳雯雙手抱胸,看了眼身邊的佳淇,“你臉色很難看哎,我還以為你很喜歡鄭叔叔呢……”
佳淇瞪了眼佳雯,當大人來時,她立馬轉變好臉色。
她再怎麼不痛快,也懂得不討喜的情緒最好不要外露。
鄭書文在院子裏等著,碰上二姑父,隨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香煙,接著,兩位男士聊了起來,不聊家事,聊事業。
站在閣樓窗戶邊上的溫佳妮,眼看著外麵,耳聽著溫雁的叮囑,看著鄭書文點上香煙,抽了一口。
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煙,吞雲吐霧的姿態竟也算好看。
她以為抽煙的男人,大多數像二姑父那樣,以抽煙作發泄品、滿足自己的樣子實在算不上好看。
“在學校注意點,別跟不三不四的男生來往,晚上少出門,我會不定時視頻電話抽查的。”
“知道了。”
“檢查一下箱子,別什麼東西落下了。我下去看看佳淇。”
溫佳妮把日記塞進雙肩包裏。說實話,自趙嘉原那一念後,她是再不好意思看自己的日記,也不好意思去重溫自己寫日記的理由。
現今,這日記本就跟成了她的犯罪證據一般。
——正常人能寫日記麼?
溫佳妮想起先前的事情,半捂著臉,惱羞成怒,心裏頭又罵上了趙嘉原這小混蛋。
行李箱沒什麼好檢查的。她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自己購置、放置、整理的,一眼望去,那些東西原來是什麼模樣,她都記得。
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拿上帽子,拎起箱子,離開閣樓。
門是要鎖的。
家裏的親戚多,指不定哪天就有親戚帶著小孩子來串門。小孩子管不住手,動了東西也覺得理所當然。
關於這個,早些時候,佳妮深受其害。
起初,她還有理,可辯幾句後,親戚應該是覺得溫家老二一房沒什麼威懾力,二房沒了男人,女的能頂什麼事兒?再說溫雁也不是親的。
於是,親戚便說:“小孩子不懂事嘛,你做姐姐的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
計較?她哪裏還敢計較,她當然不能再當著長輩的麵,大聲嗬斥不懂事的小屁孩,忍了,背後碎碎念,念完後,又討厭這樣的自己,然後羨慕那樣的佳淇。
佳淇可以大喊大鬧,她不可以,否則就是無理取鬧。
隻因佳淇上麵有她這個姐姐,她是大的,她是姐姐,總是要讓著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鎖好門窗,保護好自己的東西。
以及,保護好她暗戀鄭書文這件事。
下樓時,溫佳妮碰上剛從房間出來的趙嘉原。
趙嘉原剛從被窩爬出來不久,頂著雞窩頭,睡眼惺忪,薄薄的棉衫鬆鬆垮垮。他按著後頸,欲要下樓,看到溫佳妮,腳步一停。
大約是看到趙嘉原的原因,溫佳妮雙手並用拎著箱子,姿態笨拙了起來,萬向輪腳在台階上磕磕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