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受傷那天,後援會遞來好幾封,我都轉交給肖總了。”夏芷抿嘴,表情意味深長,“他沒給你?”
“還沒。”說著,顧春來低下頭,匆匆翻了幾頁,又封好口,“小夏老師,如果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從燦星離開,要不了多久,便到了蘭桂大劇院。
作為景城曆史最悠久的劇院之一,它見證了一個劇團的沉沉浮浮,也見證了多少人的悲歡離合。去年的最後一天,它迎來了新一任團長,盧林曦。
沒能第一時間老團長退休,為師兄慶祝,要說顧春來心裏不遺憾,肯定是假的。但當時他身陷囹圄,分·身乏術,幾條微信一句語音,已經耗去不少力氣。現在出院了,不能說恢複如初,至少能走能跳,不至於動不動就持續高燒,沒理由不回去看看。
最近劇團的新劇目還沒定,也沒有公開活動,劇場裏估計空無一人。看師兄前,他打算回熟悉的舞台轉轉,便開了門,從後台悄悄溜過去。
推開門,顧春來仿若踏入時空漩渦,眼前是後台的日日夜夜,是追光燈下煙煙嫋嫋的灰,是落在舞台上的汗水,是專屬休息室裏老舊的沙發……熟悉的場景撲麵而來,在熟悉之後,又有一丁點陌生的味道。
正是失神,他忽然聽見前麵有動靜。
循聲而去,舞台居然亮著燈。顧春來小心翼翼靠近幕布,偷偷從縫隙看出去,發現無比熟悉的身影正獨自站在舞台上。
盧林曦手扶下顎,貌似思考,漫無目的在舞台踱步。就在踏出追光燈的刹那,他突然轉身,手中像多了一把刀,目露凶光,卻不失膽怯,仿若對麵站著他畢生死敵,開口道:“你是我的創造,不應該存在不應該清醒不應該擁有自我……回去吧!罪惡之花!接受你的命運,被雷電風雨絞斷吧!”
這是《失敗與榮耀的》的台詞!
顧春來心領神會,立於幕布間,清嗓,開口:“那些無意義的下.流的肮.髒的……你的欲.望!你沒有勇氣、沒有魄力直麵的欲.望……全都由我為你實現!你借我之手清了多少路殺了多少人!我若是罪惡,也是你親手種下的罪惡!”
盧林曦怔了片刻,撲上去,緊緊摟住匿在幕布後麵的顧春來:“你小子來也不說一聲!”
“我偷偷回來,沒想到能碰見你。”顧春來也興奮地回抱他盧師兄,“本來打算轉一圈,然後去辦公室找你。”
“不錯啊,出去幾個月,沒迷路,基本功也還挺棒的,沒丟。”盧林曦揪住他的右手,帶他到舞台正中央,席地而坐,“怎麼樣?在若飛那邊還行?還適應?”
顧春來撓了撓後頸,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講:“挺好的。”
“瞧你這樣,咋的了?有這個了?”盧林曦在他麵前勾小指,笑得雞賊,“跟哥說說,哪家帥哥?”
顧春來蹭蹭鼻子,張開嘴,一個音節都沒發出,嘴角就咧到了耳根。這形象莫名讓盧林曦想起鄉土劇裏麵迎娶女神的大老粗,沒忍住,直接笑出聲。
“師兄笑什麼啊?”語氣略帶責備,但他眼角都是溫和的弧度。
幾個月沒見,盧林曦覺得顧春來身上的刺冰消雪融,化作柔軟的鎧甲,覆在皮膚上,不冷不硬,卻堅不可摧。
“瞧你那傻樣,想起對象話都不會說了?來,告訴哥,到底哪個帥哥讓你這麼神不守舍?”
盧林曦湊近看,發現顧春來臉紅透了,眼睛水光鋥亮,喉頭積著什麼東西似的。一起工作了七年,盧林曦從沒見過顧春來這般認真的樣子。
“是若飛……我跟若飛在一起了。我們交往了有一陣子……”
“跟哥說!”沒待顧春來說完,盧林曦打斷他,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你跟他簽約,演他的戲,是不是精·蟲·上·腦,為了跟他發生關係!!”
“師兄,我是那樣的人嗎?最開始鼓勵我跟他簽約的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