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流量無法換來長久安穩,更不能決定一年、甚至幾個月後的知名度與商業價值。顧春來深知,再迅猛的流量,沒有作品支撐,也隻是空中樓閣。作為演員,若想在業界立足,根基不過簡簡單單兩個字,作品。但作品需要打磨,需要辛勤長久的灌溉,無法一蹴而就。

這本身就是悖論,是身處這個行業很難取舍的雙刃劍。放眼望去,很少有人能保持二者的平衡。

可顧春來願意去試試。

“小夏老師,你覺不覺得,不管多胸無大誌的人,至少也有點執念,有那麼點想做好的東西。”

“你想說什麼?”夏芷眯起眼睛。

“對我來說,那點東西就是話劇。我在劇團學到的一切,都是如今我能在《雙城》、在《說學逗唱》劇組裏完成表演的原因。”顧春來看著對方,無比誠懇,“比起同類型綜藝,您覺得,有機會在舞台上磨練自己,是不是更好的選擇?”

雖然相處了很短的時間,但作為自公司伊始便跟隨肖燦星的員工,夏芷好歹也算閱人無數,而顧春來是其中最單純最怪的一個。他不接地氣,也沒有坐在功勞簿上指點江山的程度,以他的資曆和經驗,這條路線絕算不得最優。好演員很多,機會相比之下卻少得可憐,通常情況,他可能很快就會撞到死胡同,無戲可演。

但他似乎從沒考慮到那一步。

他的眼裏隻有舞台,隻有鏡頭,除了演戲,讓他走別的路,似乎都是浪費。他的話,其實是業界亙古不變的金句。隻是沒幾個人有底氣那麼說,更沒幾個人有資格那麼說。

能這般堅定,何等奢侈,何其幸運。如果不是某個人、某些人給他的信心,他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若飛真的很愛你。”

顧春來沒料到對方話鋒一轉,全身忽然發熱發燙。他右手來回在臉上滾,待溫度下降,才略帶羞怯地點頭說:“我知道。我也很愛他。”

“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夏芷問。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顧春來也無意隱瞞:“戀人該做的都做了。”

“同居了嗎?”

“沒,”顧春來沉吟,“他有顧慮,之前我問的時候他沒答應。”

“是公司勸他的,勸你們暫時不要同居。”夏芷思量道,“沒人知道你會走什麼路線,會吸怎樣的粉。至少現在,有位如果爆出有同性戀人,可能是你最大的黑點。”

“他不是!”顧春來立刻反駁。

“隻是讓你們小心一點。”夏芷麵上笑著,語氣卻萬分嚴肅,“你們好歹都算公眾人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時候需要小心,什麼時候可以放縱,你們都清楚。而且,你住的地方是比較老舊的劇團宿舍,安保跟不上,公司都擔心你出院後如果回家住,可能會被人騷擾。”

這句話把顧春來說住了。先前他根本沒機會考慮這些,可隻要簡單想想,有人能跑到醫院拍他,去老舊的劇團宿舍,豈不是輕而易舉?

夏芷看著顧春來左右為難的樣子,像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根本不忍則難。她輕歎,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遞給顧春來。“實在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去公司宿舍。”

“我……我跟若飛商量一下。”

“行,如果需要話,盡管跟公司提。”

顧春來心存感激,連連應好。工作安排差不多講完,他見夏芷還有挺多要處理的工作,便起身跟對方道別:“小夏老師,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還要去找個人。”

“行,那我就不送……你先等等,”夏芷突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這是後援會送來的粉絲信,給你安慰加油的。”

顧春來笑逐顏開,小心翼翼接過那疊紙,在手裏摩挲片刻,抱在懷裏,小聲嘟囔:“現在我還能收到粉絲來信啊。”